By 张昕宇
飞在天空的感觉实在太美妙，广袤的南非平原全在脚下，让人流连。
我割断几根能够到的绳子，几个气球离我而去，奔向更高的天空。高度计依然在报警，我只得掏出枪再打掉几个气球，终于达到了中性浮力，我漂浮在203米的高度，随风前行，时速37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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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块黑了，找地方降落，别尽顾着美了。”对讲机里传来烟斗的声音。
我有些忘形，这才注意到夕阳已彻底落山，南非的天黑得快。再一低头我就楞了，我已经飞过了最适合降落的地带。前方是一个农场，不能落，搞不好会被牛群踩死；再远一点，是很大的一片玉米地，掉进去也会被玉米杆戳个透心凉。一汪湖泊出现在视线的尽头，我心动了一下，那里该没什么危险了吧，但转念一想，水里指不定有什么东西，另外，如果进去我身上的装备就全泡水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我心焦地继续往前飞着。两百米开外是一座山，要不要越过这座山？那边的地形我们之前根本就没勘察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天已经黑了，我必须要紧急着陆。
山前是一个丘陵地带，隐约能看见几墩巨大的蚂蚁窝，干燥的应该不是沼泽。再前面，就是铁丝栅栏和高压电线了，最好的情况，是我在栅栏前降落。
没有犹豫，我必须要冒险一搏了，开始朝气球开枪。随着头顶的噼里啪啦，我开始减速，也缓缓在往下降。这时候突然来了一股气流，又把气球往上卷去。我急了，这样我指定得被刮到高压电网上，慌忙开枪连发。子弹不长眼，一颗就打穿了好几个气球。我开始后悔了，浮力减少，下降速度明显加快，达到0.9米每秒，是电梯下降速度的三倍。如果这么摔下去，腿折了或者屁股开花都是轻伤，搞不好会摔断肋骨，戳到五脏六腑，那我就挂在这儿了。
“扔负重！赶紧扔负重！”直升机上的梁红也发现了我这边出的状况。我这才想起来事先担心出事故，在坐垫边挂了一袋矿泉水，赶紧掏出瓶子一个个的往外扔掉。
“砰--砰--砰--”三连响，太近了，我还是摔在了地上，屁股瞬间就麻了。坐垫还在地上蹦了几蹦，气球的惯性继续拽着人仰马翻地我往前拖，余光里我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铁丝网，照着这个速度，我肯定会被拽上去撕掉。
这会儿能使我最快停下来的方法，就是割断气球群的主绳。摸着刀在手里我却没下手，割下去放飞气球群的话，它们升到高空会影响航空安全。一不凑巧，我真的可能制造一起空难。
没辙了，只能换枪继续打，换弹夹的时候卡壳了，枪里进了土。这是天要亡我的节奏。手忙脚乱没用，我用最快地速度拆下弹夹把土磕出来，再连着打了一梭子子弹。终于，气球停下来了，屁股上几乎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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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米开外就是铁丝网。“老子真是命大，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我就被这栅栏干掉了。”惊魂甫定，我摸了把满脸的汗，对着对讲机说。
对讲机里已经没了回音，看来是我飞得太远了，地面跟踪救援的汽车已经收不到信号了。天黑之前，不能夜航的直升机也早已经返航了。南非的荒郊野外，剩下我孤身一人，头顶上还串着十几个气球。
惊魂迫降之后，看了看飞行仪，我飞行的直线距离是5378米。我的兴奋劲儿又上来了。我活着降落，说明我的这次“飞越彩虹国”行动成功了；我是第一个做到的中国人，也是世界上的第十二个。
小憩一会儿，待气儿顺畅了，我扒拉掉身上缠绕在一起的绳子、设备，解开安全带，挣扎了好几下才从坐垫了站起来。我刚站直，气球又开始往上漂了，我赶忙拽住。不行，要么我把气球拖走，要么就在这儿把他们都给捅破，不然它们还得飞到天上去。
几枪过后，没子弹了，我只能一根一根绳子的把气球拉下来，用刀捅破。并祈祷这个时候，千万别起风。树丛里钻出来一个黑影，远远地看着我，傍晚的能见度有限，我看不见他的脸，扬起手远远地跟他打招呼：“Hello。”
没有回应。“Hi，Baba？”这是我电视里学的招儿，对黑人的称呼。依然没搭理我，就是远远地看着我。我有点儿心虚了，不会是来抢我的吧？拖着这么大一串气球，我也跑不了，索性不去想他了，开始拉绳子，戳气球。挺费力的，远处还有个人盯着我，特别不自在，我又喊了一句：“Can you help me？”
不料听到这句，他动了，拔腿就跑了过来，也不说话，帮着我往下拉绳子。当然我没敢把刀给他。有个人帮忙干起来轻松多了，很快气球就全部被戳破了。我忙不迭地向那位黑人兄弟道谢，他依然不语。我问他抽烟吗，他这才憨厚一笑，点了点头。我一摸口袋，尴尬了，我也没带烟。我就顺手把兜里的几十块零钱递给他，他接下了，然后就埋头去帮我收拾满地的气球碎片儿，然后整理坐垫和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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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彻底黑了。对讲机里有声音传来，看来地面救援部队近了。
“老张，你就待在原地，车开不过来，我们过去找你，你自个儿小心点儿脚下，这附近有蛇……另外，一会儿你就说自己是个特技演员，警察也来了，有人告你擅闯农场，还惊扰了牛群。”
我一听就乐了，这事儿闹的。黑人兄弟看着我傻笑，不知所措。二十多分钟后，远远看见手电筒的灯光闪烁，往这边靠近。救援部队来了。一个女警察两个协警，和《侣行》团队里的宇航，四个人气喘吁吁地过来了。
女警见面就说：我应该感谢他们，因为他们救了我。一听这话，我明白她不会抓我了，忙不迭的笑着说谢谢。宇航说：“你不知道咱们这一路找过来，那完全是翻山越岭，过栅栏，跳电网，淌小溪，还踩到蛇了。电网烟斗没过来，在那边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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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带着我们出去，那个女警问了我一句：“Are you crazy？”我哈哈一笑，说：“I can fly。”那两个协警大哥举起大拇指，说我是史上第一个在这里完成气球飞行的人，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是，我还是个中国人，“You are a lucky man。”。
这让我又有点儿嗨了，扭着屁股一路小跑着喊着：“I can fly，I can fly。”
本文系“蚂蜂窝旅行家”独家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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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8 01: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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