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外科医生眼中的非洲

airboat2013

本文来源：法治周末   记者 陈霄
    在经过8个月的法语培训，一系列的体检，注射了黄热病疫苗，口服霍乱疫苗之后，中国援助几内亚的北京第23批医疗队19名成员，整装出发了。
     一年半后，他们在非洲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埃博拉病毒流行，坚守当地。几天前，接替他们的北京第24批援几医疗队抵达，他们即将回国。曹广是他们中的一员。
     两年来，曹广用微博记录了在几内亚的点点滴滴。
     有惊无险
     在地球的另一端，靠近赤道，毗邻大西洋，几内亚，全世界最贫穷的十个国家之一。
     一开始的惊险只是听来的。
     曹广的老同学曹战宇是上一批援几医疗队成员，他跟刚到的医生聊天，说起两年来经历的政变斗争，子弹大炮在医疗队附近发射，像过年的烟花一样密集。
     曹战宇的一番轻描谈写，却令新来的同行们咋舌连连，赶忙发祝福语，祈求当地“政权稳固、军队给力”。
     每逢执政党和反对党斗争激烈起来、政治环境不太稳定的时候，曹广都会重复这句祈祷，“孔戴要稳住呀”。
     曹广一开始听到枪声还会感觉到害怕，时间长了慢慢适应，也有些麻痹了。临近议会选举时，游行示威不断，听到连串的枪声时也不觉得那么刺耳、恐惧了。
     有一天下午，一颗流弹突然打到了医疗队的院子里，正好落在一位队员的脚跟前，坚硬的洋灰地面，被子弹生生打出来一个坑。这位队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当时他的位置再靠前两步，后果不堪设想。
     游行是阶段性的，在议会选举前期达到高潮，马路上都是砖头瓦块，偶尔可见焚烧的痕迹，部分商铺遭到抢劫。集会游行是由反对党组织的，而援非医疗队的车辆则是政府牌照，危险不言而喻。
     治安也是中国援非医疗队员关注的重要问题。
     医疗队刚到驻地不久，驻地的库房就失窃过一次，被偷走了些电脑之类的东西。后来驻地聘请了专业的保安公司，24小时负责院落安全，据说某晚凌晨有约10人要翻墙进入，被保安轰走了。
     丢一些像衣服一样的小东西是常有的事，医疗队刚到驻地就得到警告说，这里第一重要的事情就是随手关门。
     曹广曾经去一处农场钓鱼，这也是中国的一个援助项目，主要是水稻种植和养鸡，周围曾经是法国人开的虾场，不过生生让当地人“偷黄”了。曹广感慨，他们真的只认眼前利益，把自己的发展机会都偷跑了，真是可怜又可恨。
     不过，据说几内亚人在非洲人中算是比较温和的。曹广接触过不少当地的中国人，几乎所有公司都有被偷被抢的经历，有些人还碰到过持枪抢劫，但只要给了钱，似乎也没有谁因此丧命。
     生活在非洲
     总体来说，曹广认为，在几内亚的生活比自己在国内时想像的好得多。
     临近赤道的几内亚天气十分炎热，喝水是项重大支出。饮用水都是用瓶装水烧开的，医疗队里的地下水和市政水只用作洗澡、洗脸。瓶装水在当地百姓那里是奢侈品，舍不得喝，本着不得疟疾、霍乱才是硬道理的信念，队员们坚持喝。
     当地的供电情况并不如意，停电是常有的事，尤其是一到雨季，停电更是频繁。当地人已习惯了这种状况，他们晚上几乎不会进行什么跟电有关的娱乐，由于呆在家里又热，所以多数人晚上就会出来，在马路两旁聚会。
     当地的网络状况不太好，网速很慢。驻地队员开玩笑说，点开一个网页后，可以先去吃顿饭，吃完回来估计网页就打开了。因此，曹广虽然坚持发微博，但从不附照片。
     几内亚分雨季和旱季。
     在雨季，降温凉爽，空气清新，如果有太阳，必然能看到彩虹。缺点是持续的积水会把路面泡烂，被货车轧出大坑来，每次雨季结束都修路，交通拥堵。
     更危险的是雨季的雷电，直劈地表，外出打伞都不能带铁头雨伞，据说每年都有人遭遇雷劈。有次在一声巨雷声响之外，队员们确实看到所有墙上的插座全部往外喷火，剩下能做的就是清点损失。
     雨季时蚊虫更多，雨季过后也是各种疾病流行的高峰期。
     旱季就是另一个极端，长时间一滴雨都没有，天气炎热。而当地四处都在焚烧垃圾，空气并不清新。
     蚊虫虽然没有想像中的多，但穿长衣长裤防范还是必要的。比较可怕的是有一种硫酸蚂蚁，体内含有硫酸样体液，如果落在身体某部位，不知道的一掌拍死后，有腐蚀性的蚂蚁体液流出，会造成严重的烧伤。医院曾处理过这样的患者。
     初到时曹广感慨这里的自然环境，空气非常好，晴天时天空蓝得会让人遐想连篇，在中国只在西藏有过这种感觉。太阳落山时，登高远望大西洋的夕照，配合着五彩斑斓的低云，真是太美了。“但愿我们的审美疲劳能来得慢一些。”
     非洲的人们
     在几内亚，男人们最喜爱的运动是足球，任何空地都能看到踢球的，大人小孩都有。孩子踢球甚至会把一些次要马路堵上当球门，车辆过不去的只能绕行。从七八岁的小孩就能看出来，他们的脚法相当不错，虽然是在坑坑洼洼、到处积水的马路上踢，要避开不时出现的移动障碍，但过人、传球、射门毫不受影响。
     曹广感慨，这里的足球之所以厉害，就像中国的乒乓球一样，群众基础太强了。
     几内亚的女性普遍身材较高，年轻的时候大多非常苗条，当她们头顶货物走在街上时，会让人感受到不同的异国风情。女性在社会和家庭的地位比较低，包揽了家里几乎所有的家务活。女性生小孩的年龄普遍都很小，15岁当妈在这里并不奇怪。
     一次曹广的非洲同事Gassimou给他打电话，曹正在洗衣服，Gassimou很吃惊：“你在洗衣服吗？你的老婆呢？”他建议曹广在当地再找一个女朋友来帮助他。这样的建议曹广不是第一次从当地人嘴里听到。
     几内亚的老百姓对华人还是很友好的，政局稳定时，白天出门，也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平时路上司机开车也很注意避让行人。“这里的人信教，还是很善良的。”
     这里自然环境虽然很不错，但当地人保护环境的观念非常差，垃圾和下水几乎完全没有处理，最终归宿到大西洋里。旱季垃圾是直接随地焚烧，雨季就直接抛向大西洋，所以海岸边到处可见罐子、塑料袋、破鞋子衣服。
     在当地长住的华人说，大西洋海岸的垃圾越来越多。“只是幸亏大多是生活垃圾，但我想早晚工业垃圾也会毫不客气地直入大西洋。没办法，落后的国家都是牺牲环境资源来赢得发展。”曹广感慨。
     当地人给曹广的感觉是比较悠哉的，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平时在医院，遇到医院开会、手术停电、护士不在岗没人换输液这类情况，病人永远都是平静的表情，一点也不会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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