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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10 10:5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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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一个不在此系列之内的今天写的诗歌随笔. 很对不住大家但
非洲诗歌与诗歌在非洲。
我在一篇行走非洲札记中拿中国人和非洲人做了一个比较。我说上帝很公平,给了非洲人民一根好嗓子,他们用来歌唱;给了中国人民一个好脑子,他们用来思考。具体体现在非洲与中国现代的诗歌的区别上则体现为前者的强烈的抒情性与后者强烈的思辩性。
非洲是一片孤独的大陆,因为历史的原因,它的主流文化被打上了强烈殖民烙印,体现出浓厚的殖民色彩。诗歌作为一种语言的艺术,其内核必然通过语言进行呈现。西方殖民者破坏了非洲的原生态文化,使他们的语言符号在十七、十八世纪,甚至更早的时候被迫终止,现代意义上的非洲是英语和法语的非洲(北非的阿拉伯语国家及个别葡语国家不在此篇文章的视野之中),诗人们用这两种语言对外部的世界进行着交流、思考和创作。它的思维模式与话语模式不可避免地被纳入西方语言体系,失去了自己的独立性和话语权的非洲诗歌通过这种方式进入了世界视野,并极小部分来到了中国。
非洲是一片遥远的大陆,距离产生了神秘,也产生了眺望和抚摩。没到过非洲的中国人对非洲的了解与没到过中国的西方人对中国的了解惊人的相似。西方人想到中国,男人的辫子和女人的裹脚成为一个很强烈的文化符号,中国人想到的非洲则是触目惊心地荒蛮和饥饿,是食人族和部落间野蛮的争斗和屠杀。非洲存在着大量优秀的诗人,他们坚持着用自己的语言进行写作。我所认识的尼日利亚的伊博族诗人达黑鲁(伊博语音)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坚持着自己的草根性的民间诗人,他在尼日利亚以至整个西非,被民间诗人们推崇与爱戴。他放弃话语权力,坚持着伊博语的写作,坚持着不能进入主流诗歌流通渠道的孤独,执拗地用一个伊博族喉咙进行着歌唱和呐喊。他的部分诗歌经一个黑人朋友通过英语翻译进入了我的视野,那种强烈的巫幻性与抒情性令我吃惊。并在我的心里打上了强烈的烙印。
非洲诗人告诉我,这才是真正的非洲诗歌。我理解他们与一个汉语诗人相遇时候的激动,我告诉他们我能理解,我告诉他一个人用英语写出的中国诗歌也并不能代表着一个中国人喉咙。
非洲是孤独的,更加孤独的是这片土地上的诗人。他们的传统文化因为历史的原因支离破碎,他们的语言也日益被这个行进着的世界所屏弃。对于他们引以为自豪的文化,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尊重。
今天的非洲,人们更多的是用一种旅游心理去对待它们。他们不了解,在非洲,在这块人类最早走出的的神秘而古老的的土地,它的人民同样是勇敢而又智慧的,他们有着伟大而又悠久的口头文学传统,创造了人民喜闻乐见的高雅史诗,为非洲现代文学与文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如曾经被介绍到中国的松迪亚塔、盖西瑞的诗琴、姆比盖的传说、李昂戈?富莫的传说和姆温都史诗等五个史诗。它们表现了英雄们的伟大业绩,表现了非洲人民的伟大创造力和想像力,奠定了现代非洲诗歌独特的民族性。
在我与非洲诗人有限的交流中,我惊讶地发现,非洲的主流诗歌,恰恰是没有进入人们视野的,被当今国际诗坛所忽视的,被话语权所抛弃的,如同一条河流,神秘而疲惫地流淌于人们的视线之外。它强烈的抒情性,巫幻性,以及它行进时的节奏,如同一根在黑暗中隐秘地发出亮光的喉咙。
在一个缺乏农业传统的国度,它的文化体现出强烈的原始特征,真实而笨拙;一个缺乏工业传统的土地,追求诗歌的现代性无疑是脱离了母体之后虚无而飘渺,无从破坏也无从建设;缺乏后现代工业背景,追求诗歌的后现代性,无疑使非洲诗歌散发出无意识的宣泄,与破坏的声音。简单地翻了一些非洲后现代诗人的诗歌,看到了他们的呐喊与嚎叫,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中国诗坛甚嚣尘上的垃圾派。但于垃圾派唯一不同的是,因为宗教的传统,还没有哪一个非洲诗人敢赤身裸体地站到反道德的层面。比如说他们反对“母亲”,反对的是这个词语之后涵盖的文化意蕴。但是没有谁敢反对母亲神圣的子宫与肉体。
所以我说,真正的非洲诗歌是继承并秉承非洲传统性的诗歌。而所谓被译介的非洲的现代主义诗歌,和后现代主义诗歌,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非洲诗歌。那是出生在非洲的诗人写的西方诗歌。他们已经脱离了非洲这片土地,他们的身份模糊,他们是黑人,他们出生在非洲,但是他们现在是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他们在回首眺望这片大陆时,加入了过多的个人生存经验,而这种经验已经被过滤了,是值得怀疑的。
今天大家能够了解到的非洲诗人狄布、桑戈尔、索因卡、尤唐西、雷倍里伏罗、勃鲁图斯、琼凯尔等,在某种意义上堪称世界级的大师。其中的部分诗作之所以取的成功,是因为它们表现出了迥异于欧美的别一种现代性。富有原始的生命节奏、巫幻的诗性氛围和前卫的探索精神,充分展示了在多元文化撞击下的非洲人民微妙的心理历程和独特的美学趣味。又如刚果的乌?塔姆西、尼日利亚的奥基布、坦桑尼亚的夏巴尼等著名诗人,也是在继承非洲古老诗歌特点的同时采用了超现实主义、印象主义、象征主义等现代派手法。他们的风格各异,但是民族性与土地性却成为了他们写作的根本。
但是纵使这样,他们并没有真正地代表非洲。他们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非洲诗人,严格意义上大部分属于六七十年代甚至是五六十年代的诗人,目前他们端坐与高高的庙堂之上,远离民间,他们的诗歌不再草根阶级的属性,不再属于当代。如果说真正的诗歌在民间的话,而非洲的民间诗人却在地下沉默地跫伏着。
说到非洲诗歌与非洲诗人,我们不得不提到如下两位。在当今世界上,他们发出强烈的声音,使人们误认为他们
一个是桑戈尔,他是非洲现代诗歌的奠基人,法语写作者,塞内加尔前总统,黑人文化运动创始人之一,是位载誉世界文坛的诗人。是“黑人性”的写作的主要倡导者,萨特当年为他的诗集作序的一句话来总结自己的观点:「经过了二十个世纪的白人观点之后,一个黑人的观点即将升起并看着我们。他的诗歌,以绚丽的浪漫主义色彩歌颂了民族传统,以锐利的笔锋揭露了殖民主义:
“上帝呀,请你宽恕法兰西,
它口称光明大路而却走着邪恶小道,
它请我入坐而又吩咐我自备面包,
它右手给我的东西左手就夺去一半。
上帝呀,请你原谅法兰西,
它仇视占领者却又粗暴地对我施行占领。”
(张放译)
另一个是沃尔?索因卡是尼日利亚著名剧作家、诗人和小说家。1986年获得诺贝尔奖。他的诗歌安静而神秘,意境高阔而辽远。是典型意义上的抒情诗人。但是诗歌却并不是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原因。他反对独裁和种族歧视的姿态是他的这个奖被蒙上了一层深厚意识形态的色彩。他是一个具备强烈人文色彩的文学家,但是诗歌却不是他通往诺贝尔的途径,也就是说诗歌也代表不了索因卡,就如同索因卡代表不了非洲诗歌一样。他只是代表了非洲诗歌抒情性的一面。
安魂曲(第一节)
1
你把你仍在掠地飞行的
淡淡的悒郁留在静静的湖面上。
这里黑暗蹲伏,白鹭舒展羽翼
你的爱宛如游丝一绺。
2
此刻,请听干风的悲歌。这是
习艺的时刻,你在
奇异的不安中传授
没有痛苦的陨亡。
哀愁是微明对大地的亲吻。
我无意用云彩雕刻
一只软枕,让你安睡。
然而我惊异,你缠绕生长得很快
当我将你折起放进我多荆棘的胸间。
如今,你的血滴
是朦胧的白昼里我的忧伤
黄昏时苦涩的露珠,也是
头发根露珠缀成的逶迤细流
情欲从那里升起。忧伤,忧伤
你羽毛般的泪水流在
长了荆棘的拱壁间的裂隙里,很快不见,我
需要把它都吮吸干净。到那时它就像
干燥的忧伤空气,而我也能
嚎啕痛哭,像下雨一样。
严格意义上的桑戈尔和索因卡是非洲现代诗人,但却不是当代诗人。他们对于非洲诗歌来说更多是一个符号或者是一个里程碑。包括以上列举的诗人,他们都是20世纪中叶,非洲文学崛起产生的应景人物。我们不能通过他们来了解非洲诗歌就如同西方人不能通过食指和北岛、不能通过“今天”,“朦胧诗”,“非非”等来理解当下中国诗歌一样。
英语殖民了非洲。但是作为英语写作的诗人来说,也算是经历了几个世纪努力和沉淀。一个诗人告诉我“英语已经成为了我们的语言,我们也已经殖民了英语”。但是我把他的说法理解为英语写作的非洲诗人的一相情愿。语言是文化的皮肤。既然一个人永远也走不出自己的皮肤,那么英语现在之单词怎么能描述出15世纪加纳的王朝的伊博或萨豪人的宫殿和城堡?那不是非洲的宫殿,那是英国人自己的宫殿。
我有幸多次参加过一次非洲诗人的聚会,听了他们的朗诵,他们如歌的嗓音伴随着鼓声,从中依然能闻到农庄、果园和森林的气息。即使像一些很先锋很前卫很后现代很下半身很垃圾的先锋诗人,从他们的喉咙里流泻出来的声音也如同牧师或方丈的祷告。
当然也有愤怒的诗歌,在那位美籍的非洲诗人马亚?安杰洛的诗句:“愤怒吧,做一个愤怒的人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那是健康的标志。” 指引下,他们的愤怒却是那么平静;他们也有挣扎的诗歌,但是他们的挣扎也平静得近乎绝望
以前拉美文学在欧美读者中也默默无闻,全靠美国一家什么出版社大力策划,弄出个什么"文学爆炸",拔出萝卜带出泥,把鲁尔福、卡彭铁、博尔赫斯等老前辈作家也重新包装起来,大家才知道拉美文学这么精彩芬呈,最后的结果就是《百年孤独》成为世纪经典。
但是非洲的诗歌以及文学,能不能也来个“大爆炸”,且让我们静静地等待,但等待的结果却是不容乐观。
老孙2006-4-17于尼日利亚哈科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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