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悸动 非洲第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的雪峰

小非

低矮的丘陵绵延起伏，宽广的草原一望无际，巨大的金合欢树冠下，成群的斑马闲适地嚼着干草，角马跟在斑马后头啃草根，三五只汤姆逊瞪羚在斑马群中跳动，屁股上漂亮的斑纹在黑白斑马中十分显眼，几只长颈鹿慢慢地靠过来，先是两头，接着从灌木丛里走出来静默着。路上时有东西挡住去路，乍一看以为是石头，原来是喜欢趴在泥滩里的斑点鬣狗。画面在眼前悠然展开，心绪一下子被抚平，是那份久违的平静。
　　正午时分，烈日灼烤着草原，热浪蒸腾。空气里的热力急速聚集所产生的能量将地面上的沙尘扭成一根根灰色的斗形旋风在草原上空盘踞。此时，肯尼亚安波赛利国家公园内静悄悄的，动物一下子消失了，在草原上难觅踪迹，只有不远处的乞力马扎罗山依旧坚定地留守在这片被艳阳晒出金色光晕的草原上。
　　雪山与象群
　　肯尼亚东南部的安波赛利国家公园距离首都内罗毕240公里，位于肯坦边境上。公园面积392平方公里，在肯尼亚的国家公园中并不算大，不过它的名声可不小，因为这里邻近著名的非洲之巅乞力马扎罗雪山（Kilimanjaro）。在肯尼亚，通常国家公园National Park是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地带，属政府管制区。公园外围是更开阔的自然保护区Conservation Area。
　　从我们的营地Amboseli Porini Camp一路开车进入安波赛利国家公园，沿途的植被由高大的热带树丛逐渐转换成低矮的灌木、刺槐丛，快接近国家公园时，前方一下子开阔起来，被晒得枯黄的草原如同卷轴一般展开，除了广袤无垠，再难找出第二个词来描述。
　　最先出现在眼前的野生动物一定是三三两两的斑马。据说在安波赛利曾有一个面积为100多平方公里的大湖泊。现在的安波赛利湖常年干涸缺水，只有在雨季时略见湖水，平常的日子里，它被枯黄的龟裂洼地所代替。这俨然是《乞力马扎罗的雪》里受伤男人看到的场景，“越过那片灼热而炫目的平原，眺望灌木丛的边缘。在黄色的平原上，在远处，他看见一群斑马，映衬着葱绿的灌木丛，显得白花花的。这是一个舒适宜人的营地，大树遮荫，背倚山岭，有清冽的水。附近有一个几乎已经干涸的水穴，每当清晨时分，沙松鸡就在那儿飞翔。 ”
　　安波赛利在当地语言马赛语中是“含有盐分的沙尘”的意思。干燥的气候让这里的土地缺少水分，而来自乞力马扎罗山的火山灰使得这里尘土飞扬。这是一片时刻期待着雨露滋养的土地。干旱的天气牢牢扼住草原上的植被的生长速度和数量。偶尔才能遇见一两棵孤独地立在平原上的金合欢树，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形成单一的剪影，那是再经典不过的画面。
　　我们的四驱车继续向荒原的腹地深入，那一顶雪峰显得越发触手可及。非洲第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是肯尼亚人心目中的神山。这座距离赤道仅300多公里的雪山，在酷热的日子里，主峰的巨型火山口上的积雪仍闪闪发光。梯形的峰岭顶着皑皑白雪，山坡上悬着的是终年不化的冰川。海明威写《乞力马扎罗的雪》，要写的并非是那山巅的雪，而冲着乞力马扎罗到访的人们，正是为了那一抹雪线。在马赛土著眼里，乞力马扎罗山是位羞涩的女孩。因为它的雪峰总会时不时地躲到绵延不绝的烟斗云里去，要亲眼看到壮美的主峰，需要十足的运气。上午是看山的好时机，中午山则躲入云层，让执着于它的人们抱憾而去。
　　午后要在安波赛利草原找动物，就要去往这里唯一的一片绿洲。在我们的四驱车到达那儿的时候，那里已经热闹起来了。每天，总会有这样的几个时刻，动物纷纷约定好了似的，同时赶到绿洲来。成群的火烈鸟群在湖岸边游走，雪白的塘鹅、鹈鹕、姿态优雅的皇冠鹤、埃及雁早已在此盘踞。在草原上晒干了身体的动物也都要往水源靠近，找水解渴。壮观的象群都往绿洲聚拢来。它们是安波赛利的主角。安波赛利的非洲象，体态特别魁伟，以家族分群活动，一个大象家族多时能有二十多头，由一头雄象率领。我们看到一群母象簇拥着一头雄象在水边走动，向导告诉我，那头雄象估计将不久于世，否则不会跟母象紧紧靠在一起。与象群为伍的是白鹭，它们追逐在大象左右，有的落在大象宽阔的脊背上。这些鹭鸟是大象褶皱皮肤中寄生虫的清理者，与大象安然相处。成群的斑马和角马也是绝佳的组合，来绿洲喝水的斑马群中时常能见到角马。斑马的吃食是地上的嫩草叶，而角马则偏爱草根，绿洲边茂盛的野草足够它们两家都饱餐一顿。
　　和谐胜景
　　1948年肯尼亚政府将3260平方公里的安波赛利规划为动物保护区，成为全国最早一处动物保护区。1968年改制为国家保护区，1974年其中的392平方公里升格为国家公园，在199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可其为生物圈保留区，拥有独特的动植物生态。据统计，安波赛利国家公园内栖息着378种鸟类、56种大型哺乳动物。在安波赛利国家公园，尽管动物不如马赛马拉丰富，但因为没有高大植被，这里反而更容易观察动物、追踪猛兽，也更容易看到它们捕食，这一切，使得安波赛利拥有了自己独特的魅力。
　　作为当地成立最早的国家公园，安波赛利国家公园是跟着肯尼亚旅游历史一起成长的。最早困扰安波赛利的是盗猎问题。园区的黑犀牛在1970年中期，遭到盗猎者大肆捕杀，现在要看到一头都很难。据说在这之前曾在这里找到过一头小犀牛，发现它的时候，它正依偎在被盗猎者射杀的犀牛妈妈身边。之后它被送至甜水动物保护区（Sweetwater Area），成为全世界唯一被人类养大的黑犀牛。自1977年肯尼亚政府下令禁猎后，这里成了野生动物的乐土。
　　水草丰茂肥沃的土地受到当地土著部落马赛人的欢迎，陆续游牧到此聚居，土著人日益增长的牛羊群让安波赛利草原不堪重负，过度放牧问题随之而来。而逐渐新兴的旅游产业为草原集聚的人气是人为破坏森林、环境的直接因素，游猎的车辆四处追逐动物，不断碾压草原，草原沙漠化显著。
　　为了缓解旅游业对环境破坏的程度，当地旅游局逐步介入管理。具有环保意识的富商买下国家公园外围的保护区，安置区域内的马赛人，为他们提供放牧以外的谋生方式，以此来解决过度放牧问题。老幼妇孺在部落的村子里向游客展示传统生活方式。年轻人则被雇用去保护区内的宿营地服务。而针对陆续在草原上设置的酒店和宿营场所，旅游部门严格管制，鼓励建对草原生态破坏程度小的帐篷酒店，用环保帐篷代替搭建房屋，不建过滤水源的水塔，精简服务人员，回收生活垃圾。目前在安波赛利自然保护区附近的宿营地数量很少，而每家最多只能接待十至十六位游客。由此，游猎车辆的数量也得以减少。安波赛利草原在期待着重新恢复往日的和谐。
　　返回营地的路上，我们的向导带我们拐进一个马赛村子。马赛族是东非草原上著名的土著部落。村子绕着一个圆形的中央空地搭起来。有客人来拜访，全村的男女老幼都聚到空地上来，排成一列唱着歌舞起来。他们的欢迎方式，简朴又单纯，直抒心意，不用只言片语。几间低矮的屋子在中央空地四周绕出一个圈。牛马粪便混合泥土夯起来的土屋，弓着腰才能走得进，门开得很小，单人身形宽，往里走，要经过一个一米左右的拱形通道，听说，这一切都是为了防备动物。离村子几百米外常年有三五个马赛人驻守，保护全村的安全。腼腆的向导告诉我们，马赛男孩从小就开始受训，年满18岁就成为士兵，直到28岁退役。驻守的马赛人佩带铁剑和一头削尖的木棍在村子外围站岗，提防猛兽袭击。别小看了他们身上不起眼的武器装备，马赛人就是用它们来与狮、豹等猛兽搏斗的。马赛人的凶悍好战是出了名的，有时两三个马赛男子就能打走一头成年狮子，其他动物更畏惧他们三分。一直以来，马赛族人聚居在草原上，以游牧为生，与狮子、大象、野牛、豹子等猛兽相邻而居，彼此一般互不侵扰，相安无事。多年的共生共存已在他们之间形成一种和谐与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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