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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非洲经历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7-6-11 05:16:42 |显示全部楼层
带我们一起去看看非洲,是诠释生命之重,还是解说历史的厚重,抑或在说明世界的多样?



    九年前,我从闽北山区一步迈出了国门:作为中国援外医疗队队员,踏上了美国名著《根》的美洲黑人故土。在西非塞内加尔国三个月的经历里,我阅读了古老而又贫穷的谜一样的非洲,阅读了亚、非、欧三洲的文明差异,也阅读了在台独破坏下中塞断交的巨大嬗变。这一切在我心中,就像一团盘桓着挥之不去的浓云,积淀成一段难释的生命之重。且让我把这些雪月风霜,演绎给读者一睹。?
   
                          咸水河旁中国楼
    ?
    1995年11月上旬的最后一天,飞机把我们载向了那片神秘的土地。从欧洲跨越非洲7小时后,我们走出机舱走进了塞内加尔国首都达喀尔。?
    达喀尔位于非洲西部最突出的部位,天上,它是重要的国际航空枢纽;海上,她是通往欧洲和美洲的交通要道。达喀尔港是西非第二大港。其重要的地理位置和奇特的“玫瑰湖”以及“奴隶岛”等,使它得天独厚地成为西非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11月14日夜,在达喀尔大使馆休整几天后,我们在笔直平坦的公路上疾行,从塞内加尔的北部,穿过冈比亚国家,10多小时后,抵达了塞内加尔国南部的济金绍尔市。这是我们援塞的驻地,她是塞国的第四大城市,既是卡萨芒斯大区的首府,又是济金绍尔省的省会。
    我们住进了中国医生专家楼。从1975年中国援塞以后,这座楼前后已经住过了10几批中国医疗队。现在,德国人住了它的一小部分。在一片黑鸦鸦的济金绍尔市民平房中,中国医生专家楼楼高四层,算是金鸡独立的华宇了。楼房面向卡萨芒斯河,百步之外是码头。卡萨芒斯河是一条咸水河,原来,它是大西洋海水倒流,晚风徐吹,空中飘荡着既咸又腥的水气。?
    在中国楼前,你会领略到什么是自然生态保护。楼房置身于花木掩映之中,高挺的椰子树、浓荫的香蕉树、枝叶广被的芒果树、吐着红蕊的三角梅,以及许多说不出名儿的树木花草,把院落装点得姹紫嫣红。芒果累累坠坠,成熟的椰子我住的楼层就伸手可及。从东方吐出鱼肚白开始,这儿就是鸟的乐园,红喙的、宽嘴的、花翎的、长雉的、低翔穿梭在树丛中,鸣叫合奏于枝叶里。?
    为了生活自给,我们在自己的楼院后种了些蔬菜,然而隔壁房东告诉我们,房前屋后不能种瓜种豆而只许栽花种草,这让我们讶然。因为塞内加尔没有春夏秋冬四季,她北靠撒哈拉沙漠,西濒大西洋,一年只在热带沙漠气候和热带海洋性气候作用下分旱雨两季。所以土地上不是大片热带雨林,就是大面积的盐碱地,宜耕作的土地似乎不多。除了自然放牧以外,农作物只能种些耐旱的旱稻和花生,可是他们一则以懒,一则以生态保护缘故,城市及其院落边角竟不让种植蔬菜。因此,在他们的市场上,主副食品多是“泊来品”。常可以看到商贩按株论价,极其昂贵。?
    塞内加尔海岸线长海域辽阔,所以倒是海产品既丰富质量又好。我们中国就有个远洋捕捞公司常年在塞内加尔海面上生产作业。我们乘船在大西洋上航行时也能看到各色各样的水母(海蜇)在海面上倘佯。我们楼前的码头,每周有两天海船进港,每到这时辰,有壳同宗,无麟同族,许多海产品一气卸下船来,白花花一米多长银色的海鱼煞是漂亮。在咸水河畔,河堤石罅上结满了海蛎子,漫行着小海蟹,河面上漂浮着小水母。所以我们餐桌上就多是大鱼大虾。?
    塞内加尔人基本上信奉伊斯兰教,因此,大部分人不吃猪肉和猪肉做的食品,就跟我们回民一样。所以市场上很难买到猪肉,我们只能把整条猪买来放在冰柜里连皮带肉“凌迟”碎割着吃。不过,所谓整头猪,扛到中国楼里已经不是整头了:塞内加尔人卖猪势必要把猪头砍掉祭神,还要把猪肚皮(即“五花肉)连同内脏剜除埋掉。?
    上班倒不很远,我们的设点医院是济金绍尔省医疗中心,这是1919年由意大利人帮助兴建的,它离我们中国楼大约500米远,步行只需10多分钟,但上下班都有车接送。?
    医院占地面积很大,基本上一个科室就是一幢房子,不过,也一样是清一色的平房。中国医生负责医疗,每名医生都配给1-2名黑人合作者。塞方负责医院行政管理一应事务,一个总监管医院行政,一个“阿贝斯”——是管院工会的,还有一位总务和一名打字秘书。?
   
                     手术室里的青蛙
    ?
    从上班的第一天起,我就遇到了蹊跷。因为医院都是平房,因此在手术室的一个角落里,我天天都听到了“呱呱”的清唱。?一开始我挺纳闷,过了几天后,合作者德叽去搬动角落里的氧气筒,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竞“呱呱”地叫着跳出一只大蛤蟆,这一着真把我弄糊涂了,手术重地,闲人莫入,连细小的细菌都得消除,哪里还容有这样的夯货?
    后来这样的趣事更是接连不断。有一天手术室闯进一名不速之客,我可从没见过这么硕大的蜥蜴。这家秋大摇大摆向手术室挺进,激冷得我直往椅子上蹲着不敢下来,而它还摇晃着尾巴瞪着幽绿的眼睛看着我做手术。?
    “N'ayezpaspeur(不用怕),”合作者布义看出我害怕,不住地安慰我说:“数嗡咖玛刹(这是很平常的事)。”?
    布义拿着棍子去轰赶它,可它却沿着墙角越发向腹地进发。后来总算把它弄了出去。但没几天它又再度来串门了,这家秋敢情就一位手术爱好者。?
    这样的事儿见多也就不怪。我还有过三次把脚趾头贡献给蚂蚁美餐的经历。这里的蚂蚁体格都很健壮,如同我们家乡所见的蚁王。我在台上做着手术,哪里料到它朝我的脚面进攻?不期然地“哔咕(意为针刺)”我一口,我一下子痛得跳起来。布义、德叽他们轻描淡写地说“Commegasouventsouvent(小事一桩,我们常常也被咬的)。”?
    我这会儿能这么轻松地说着这话头,可那会儿你不知道为这类事儿我们闹得怎样哀伤。因为全队女性中就我和一位药剂师属于“年轻”族,两人同住一间,真是“同病相怜”。先是她轻轻巧巧地蹭破了一点皮,也就是膝盖上微乎其微的一块锈斑吧,哪需要体内白细胞勇猛出来作战?可在济金绍尔,偏生就要“发扬光大”,竟花上两个星期烂出一个深洞,痛痒难熬。她这一章节还没写完,我的故事又赶上了,蚂蚁咬一口,怎么也不会是经天纬地的大事,哪曾想翌日起就奇痒得入睡不能,此后竟痛肿溃烂了一个多星期。晚上,两人躲在房间内,她架起右脚,我架起左脚,比赛着挠痒痒,想到非洲毒瘴之多,深怕就此染上著名的“非洲肝炎”什么的,一条小命怕不就送给了非洲?两人在惨淡疏星下遥想着家乡,不免就丢了几滴眼泪。?
    原来济金绍尔森林多,虫蛇资源也特丰富。周末或者休假我们常到附近森林玩,树林密密匝匝,不泄光线,这时候最令我们惊奇的是一座座奇形怪状耸耸尖尖高出我们个头的“蚂蚁山”。所谓蚂蚁山,就是蚁窝,我们想不到蚂蚁竟能“平地起高楼”,而且造得如埃及法老的金字塔般。有一天医院院内除草,在齐腰深的草丛中一条倦缩于内的蟒蛇不及逃走,死于黑人的乱棒之下。我们医疗队吃腻了生猛海鲜和猪肉不知怎样改变食谱,这下可好,花了2000西非法朗买下来打牙祭,洗剥完一称,净肉10斤多,炖炖煮煮,竟足足让我们17个人享受了两餐“蛇宴”。我们几个“姐们”还各取一截蛇皮做了一个精致的整蛇皮挎包。?
    这些虫虺之事让我们至今想来还时常后怕,不过,好在我们所在的那些日子还是旱季。再过个把月那就进入雨季了,雨季一到,蚊蝇孳生繁衍极其昌盛,队员们都夸张地说“三个蚊子炒一盘”,可见塞内加尔蚊子的猖獗。塞内加尔流行病中一个重头戏就是疟疾,而且多数是恶性疟,得病后又头痛又发烧又呕吐,不及时施救还有生命危险。我们在的那一阵子,水坝组的一位队员正染上恶性疟,看他那病重的样子我们真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后经我们医疗队多方施救脱险康复。所以我们不是把脚趾头贡献到蚂蚁口里就是把肌体亮相给蚊子,还极有可能中奖恶性疟,因此,我们从到非洲的每一天起,就要坚持按期服用防疟药,直到回国后甚久,还在担心着是否体内有疟原虫潜伏?!

来源:红袖添香

发表于 2007-6-11 05:18:51 |显示全部楼层
大森林与奴隶岛
   
    塞内加尔到处是大片大片的森林,还有不少原始森林。在这里,我们以往积淀的关于森林的知识和经验显得极其短缺:见不到连绵起伏,峰峦迭障,更无从说万山苍翠了,他们那里都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森林就覆盖在平原上,所以什么叫“山”,什么叫“山林”,在他们那里是不存在的。?
    我们关于树种的知识也是太贫乏了。在济金绍尔森林里,我们看到的都是古柏苍柯和那些根本叫不来名称树种的混交林,不像我们这里多半是单调的杉树林或者松树林。这些森林遮天蔽日,树木如抱,青藤缠绕,真是太美了。?
    走进非洲的原始森林,我们怎么也想象不到在这么美丽的森林里曾经上演过很不美丽的故事:多少世纪前,欧美白人明火执杖来劫掠奴隶。非洲黑人在这里被逐猎、藏匿,他们的祖先就是在这样的大森林里被捕获贩卖到欧、美诸国,成为世界各地背井离乡供人驱役的“汤姆大叔”!尽管想象不到,但这不该忘却的过去,毕竟是真实的。?
    我们初到塞内加尔时,除了游览玫瑰湖,还到过奴隶岛。大西洋上的奴隶岛有两个,而塞内加尔奴隶岛是最大的。我们从达喀尔中国使馆乘车出城到码头,汽轮约行驶了1个小时就到了那儿。岛的面积不大,除了巨大的炮台炮筒和防御工事外,就是依地形建造起的囚禁黑奴的禁牢——白人贩奴者把黑人劫掠到岛上,然后在这里装船,批发兼零售销往欧美各地。
    监牢分上下两层楼,如今墙灰已剥落。第一层是囚禁黑奴的牢房,分作无数小间。在这些黑矮潮湿的牢房门前,你可以想象得到那些被捕等待运往欧美的黑奴们密密实实塞进小间里,猪猡般的悲惨。牢间按类型分别禁闭“喔孟”(男人)、“安奋”(小孩)和“卓丽菲也”(漂亮黑妞)。其中条件好的是关“卓丽菲也”的地方,因为她们是作为性奴隶用以与白人交配而被劫掠来的。条件最差的牢间是“不勒安奋”(会哭的孩子,意指会反抗的黑人),它的空间高度只是1米左右,人只能蹲屈在里面不敢伸腰,所有不肯屈服的人均被关押在这里。?
    在一层关禁黑奴的监牢旁有一处开放着一个门洞,这就是“死亡门”。死亡门外当然就是壁削千仞的悬崖和波涛怒涌的大海。凡被打死、饿死和生病未死的黑奴,均被绑上石块从这里扔进汹涌澎湃的大海,供食人鲨饕餮,绝无一能够生还。?
    监牢的上层主要是白人贩奴者生活的地方,同时也是刑讯室等。我们在这里看到了原始的、各种型号的手铐、脚镣及奇形怪状的刑具。那些锈迹斑斑的刑具,都在默默控拆着贩奴者的惨忍。?在奴隶岛上参观的人很多,大部分是欧美白人。他们翻开历史的这一页,目睹先辈的作为,不知是否在想着人权问题,且为他们的祖先深深地忏悔?!?
   
                      “汤姆大叔”的小屋?
   
    被掳掠走的黑人是悲惨的,而留在本土的黑人未必就值得庆幸。当年那些被卖作猪猡的欧美黑人后代,如今部分已住进了高楼大厦,即使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但因为欧美整体社会物质水准高,本土上的黑人与他们相比仍然是无可企及的。?
    城市当然会好些,而在济金绍尔乡间,你所看到的都是乡人的土居:一种干打垒式的泥墙茅屋,这就是原汁原味的“汤姆大叔的小屋”。?
    多少世纪来,黑非洲的“汤母大叔”在殖民掠夺下实在是太过穷困了,葡萄牙人、意大利人、法国人先后就像割庄稼般一茬茬割去,以至于塞内加尔独立30多年后的今天,首都达喀尔仍有法国的军事基地和驻军。物质的贫困自是不必说了:在这“汤母大叔”的小屋里,哪一户不是衣裳蓝缕?走到大街上,哪一处不是趿拉着拖鞋?迎面走来一个稍为熟识的人,他敢情就是冲着你来讨些东西去;中午我们开饭,一天只吃两餐的黑人这时候就是胡乱地往嘴里填些花生米或者啃一个芒果充饥!?
    但你又忍不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精神上深深的殖民烙印也许比物质的殖民烙印更为可哀。塞内加尔20多个部族只有土语没有自己的国语文字,使用的国语却是法语。中国与之建交20多年,仅物资援助已不计其数,各国多也有援助,可他们的外交就是靠着援助过日子。走到他们的市场商场,主副食品也很多,小商品也不少,可除了进口货外,国产货几乎就没有,“汤姆大叔”很少动点心思去改变现状去发展民族工农业。他们除了依赖、等待、乞讨外,只能寄托于虚无飘渺的祈求了,塞内加尔人除部分信奉天主教、基督教和佛教外,绝大部分皈依伊斯兰教穆斯林,他们朝觐倒是非常虔诚,下午4点(天还早着哩)后几乎是举国皆拜,商店关门,农人收工,街上、路上到处是面朝东方、席地祈祷、念念有词的黑人。然而,天上难道给他们掉下馅饼了吗??
    当然,并不是殖民化什么都坏,比如欧化的文明礼貌,那倒是彬彬有礼,修养好得很。“汤姆大叔”待人接物礼貌到繁文褥节的地步。叽塞是我结识的第一个黑人朋友,他留学过几个国家,是济金绍尔一家花生油厂的厂长。人们第一次介绍他给我认识时,他就“刹哇、刹哇”(您好、您好)不停,且从你父母亲、兄弟姐妹、妻子孩子丈夫一一“刹哇”个遍,他“刹哇”完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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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1 05:21:46 |显示全部楼层
与一夫多妻结伴的,当然是性关系的开放,我们有时也会看到男女黑人之间不避忌讳的亲热抚摸,男女护士往往就在同一个更衣室里更衣。据说非洲在性关系上奉行“杯水主义”,需要时即喝,但我们无从了解这话的真实性,倒是时常接触一些私生子和混血儿。在济金绍尔街上,随处可见酒吧和卡拉OK之类娱乐场所,我们严禁涉足其中,不知这些地方是否就是色情场所??
    因为一夫多妻和鼓励生育,而生养的条件又甚差,再加上经济水准低,些须收入维持生计尚成问题,而塞国黑人一天一般只食用两餐,营养摄入又极不足,由此引导出来的疾病和人口素质问题也就很多。你所见到的黑人都是趿着拖鞋,一副邋遢样,嘴里整天地听他们叫唤“马拉拉的特”(头痛)和“花地革、花地革”(没力气,没力气)。至于黑人妇女,生育孩子就如母鸡下蛋般随便。因此,妇科产科的怪病也就多,收治的病人中难产、膀胱阴道瘘,严重子宫脱落、尿漏、巨大卵巢囊肿等既常见而且程度严重。性病也不稀罕,在医院里甚至常见中学生前来诊治性病。?
   
                        玛丁和方妲?
   
    当然,黑人妇女学养较好的也能找到一份公职,医院的行政秘书玛丁小姐就属于这一类。
    到达济金绍尔的第二天,上一队的队员就把我向玛丁作了引见。我们真是一见如故。她问我有没有法语名?并且非常认真地当即给我取了一个“索菲”的法语名字。?
    她那时扎着头帕,典型的一副非洲妇女的打扮,身材高挑苗条,很有气质。然而,非洲以肥胖为畅销,因此,有身份地位人家的妻妾都是赛过贵妃的肥硕。所以,尽管我们觉得玛丁可算是非洲女性中的美人儿了,而在当地人眼中她兴许却是个“等外品”。?玛丁时常穿上合体的时装,修长的身材一配就跟“模特”似的,有一天我见玛丁戴着假发,忍不住问她:黑人妇女为什么总要扎头帕戴假发或用毛线打出假发辫呢?我这才有了答案:原来非洲人天生就短发长不长,无论男女一律都是头顶上一层极短的卷发,恰如绿苔一般。你能见到她们“黑头发飘起来”,那全是假的。?在济金绍尔,玛丁小姐家境较好,因为她的母亲和姐妹都生活在法国,只她随外祖母居住在济金绍尔,因此,时常有法国方面的物资资助。她30来岁年纪,未婚,打扮起来风度翩翩。然而有一天,她突然给我带来一个聪明可爱的小男孩,天哪,那原来是她的私生子,已经14岁了,正在念六年级。?
    我们从来没听玛丁提起过父亲,我于是常常猜测,是不是她父亲也丢下她们不管了呢?而至于她的“孩子他爹”更不得而知了。嗨,非洲人关于性和婚姻的观念真是一个谜。?
    我抹不去印象的,还有一个方妲小姐,她是小儿科的志愿护士。有一天我在摆弄丈夫和女儿的相片,她咂咂连声,羡慕不己。她说中国好,一夫一妻一个孩子,很幸福。她说她跟中国医疗队有特殊的感情,没有医疗队就没有她,然后一古脑儿告诉了我她的传奇身世:原来她是20年前第一批中国医疗队接生的,分娩时难产,中国医生极力抢救,才留下了她和她母亲的生命。打小她有什么病痛,都是中国医生免费治疗。医疗队一队队地换,她也一截截地长大为大姑娘。所以她母亲常告诉她这个身世,也一定要她到中国医院做一名毫无报酬的义务志愿护士,报答中国医生。?这份真情让我好感动好感动:方妲的父亲在首都达喀尔,和他的第三位妻子过活,开始时一年半载还能来看看,后来是隔三岔五向济金绍尔两个老婆家寄些钱,至于最后就全然断绝了经济往来。方妲小姐的生活窘迫可想而知,可她记着中国的恩情,志愿为医院服务,中塞两国人民之间的深情厚谊真是山高海深。?
   
                     冲浪大西洋?

    1996年元旦的前一天,恰好是周末,我们决定把周末和元旦移到海滨浴场去消闲。早晨,简单地备了一些干粮我们就上路了。?汽车在郊外奔驰,放眼远望,是无垠的盐碱地和沼泽地以及一些蠕动着褐色、白色的牛群、羊群,近处是迎风摇曳的稀稀落落的旱稻。那情景很是苍凉。不久,我们看到前方有一群黑点如蚁,蓦然那些黑点躁动起来,接着就听到阵阵“刹哇,多克特;本族,须诺!”(医生,您好;中国人,您好!)的欢呼声。原来那是一群乡间妇女正在田间采摘旱稻,她们见中国医疗队打那儿经过,就忘情地在田间载歌载舞扭摆起来。看她们头顶着盛满稻穗的筐子欢呼着、放歌着,我们的心情一时无比激动。?
    你任何时候都会敬佩她们头上负重的“顶上功夫”。非洲人从不肩挑手提,妇女们即使头上顶着数层盛满鸡蛋的筐子,也能双手自如地忙着其他活计!现在,看着她们头上顶篮子,臀部胸乳部及至整个身躯剧烈扭摆歌舞,眼前真是一幅古朴粗旷的异域田园奇景。?
    车子渐渐地驶进了一片果林。先是桔子压弯了枝头,这倒不稀罕。但是渐次地,那些奇特的热带果树就扑进了你的眼帘:矮的木瓜树,木瓜大的有如冬瓜;高一些的是芒果树,一粒芒果居然能长到两三斤重,偶尔也能见到几株香蕉,肥润的蕉叶下,那串儿也出奇地长而沉;棕榈果和椰子就像高挂在空中的绿灯笼,海风吹动它们的叶子,哗哗地发出声响;最奇特的,那一定要算“鸡蛋树”了——这是我们见其形赋其名,真正它的名字叫什么,谁也闹不明白,我们只见其果大小如蛋卵,颜色如蛋壳,成熟的果实纷纷掉落地上,看上去就和鸡蛋毫无二致。?
    见到非洲奇异的水果,我们不免展开热烈的讨论。有的说,在非洲一年四季闻着花果清香,消受着这么美好的水果,那一定能够修炼成“美猴王”了;有的说,这些水果都是上等质量,如果能贩一船到中国,那立刻就暴富成大亨!?“哇!”在不知谁的一声惊呼中,碧波万顷的海洋和无边的金色沙滩已展现在我们的眼前。
    司机阿德曼停好车辆,大家就急急地奔向沙滩。我们发现,浴场豪华得超乎我们的想象。在这里,饭店、旅馆、商店、游乐场等一片密密匝匝,环境极其优美。这是专供欧洲阔老贵妇度假休闲的所在,这时辰,正是欧洲雾锁雪飘时节,凹眼隆鼻卷髭的白人就携妻挈子到大洋的这一边享受灿烂的阳光。?
    敞胸露乳、玉体横陈总是让中国人大惊小怪,而在这里你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就变得很委琐。全沙滩上男只着裤衩,女只着三点式甚至上身全袒露,他们或躺或卧涂抹着橄榄油在沙中躺椅上日光浴,在大海中搏击,全都安闲自适,旁若无人。?
    大西洋的脾性总是怒涛滚滚。远处是折皱起层层数米高的浪峰,脚下是浑浊的潮头夹带着无数的银沙。一个潮头打上来,直扑上沙滩十几二十米,一个潮头落下去,就把沙滩所有的痕迹铺平。潮涨潮落无止息,大海深处的力量就随着潮头张狂奔涌。我不禁望着天水相接的碧水蓝天感慨:水,本来是温驯的,而一旦酿成了海就酿成了海的神奇;人,本身在社会各种因素的作用下是皱折的,而一旦身心解放地融进了自然就回归了自然。?
    我们感叹着惊呼着扑进海浪,任浪潮打湿裙裾卷走脚下的泥沙把我们卷倒在海里。身边,那些可爱的金发碧眼的儿童,提着小舢板在沙滩和浪峰间逐浪嬉戏,这真是惬意美妙的时光。
   
                      鸡尾酒会手抓饭?
   
    摇滚乐、爵士乐、探戈……所有狂放的歌舞,在我的模糊印象中似乎都产出于非洲黑人。尽管我们已知非洲是崇尚歌舞的地方,但是,你没有身临其境,所得就非常肤浅。?
    有一天因为急诊手术我和济金绍尔一年一度的“文艺节”交臂错过。好在这种遗憾很快就得到了补偿,没多久我就赶上了达喀尔十大歌手到济金绍尔巡回演出的盛大场面。?
    演出场地设在市郊的体育场,广场的四周都是坎层台阶,恰像古希腊民众在露天剧场看演出话剧《俄底浦修斯》一样。济金绍尔市民每逢这时必是倾城出动,大家都在坎层上团团围定剧场中心而坐。这时候最惹人注目的必然是妇女,尽管平常她们穿着宽松的“瀑扑”(非洲人的一般穿着服饰)领口袖口掉在肩下胸下,甚至不穿文胸的胸乳时常显现,趿着拖鞋,嘴里是永远咬不完的木梗树枝(据说是洁齿运动)一副懒婆娘形象,可这会儿全部的女性都浓妆盛抹全然换了另一种面目,极尽艳冶。?

[ 本帖最后由 google 于 2007-6-11 05:2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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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1 05:25:25 |显示全部楼层
黑人歌手简直就不是在唱歌!他们只要歌喉一扯,那声音就粗旷豪放得充斥环宇响彻云霄,他们歌之舞之全情倾注,用生命激情唱出节奏旋律。尽管歌词的意思我们不懂,但我们分明地感到每个音符都弹响我们的心旌,那真是荡气回肠极具煸情性。这时候重要的不是台上,而是台下,一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黑人冲向球场,一个个嘴里不知喊着什么,手舞动着,整齐地绕着球场跑动起来。我们从未见过那种情景,以为发生了骚乱,不由得非常紧张。可是立刻又发现所有看台的观众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站起、唱起、跳起,就像有人号令一样,全场有秩序地朝前跳、朝后跳、朝左来、朝右去,像海潮寻找沙滩,一浪拍打着一浪。小孩子被驮在肩上,随着胯下的父亲狂野地扭摆,而年轻的姑娘们更是如痴如狂,动作舞姿都释放出强烈的性感。?
    非洲黑人的血脉里奔流的是歌是舞。?
    不仅是这样的群众性晚会,就是庄重的鸡尾酒会,也是如此。我们临回国前,深情的济金绍尔市长不管形势已经恶化,还是举办了鸡尾酒会为我们送行,各种美味佳肴应有尽有,整个晚会歌舞不休……?
    在塞内加尔的日子里,我们除了应邀出席这样盛大的晚会,也曾到热情好客的黑人家里参加过他们的家宴。?
    中国人吃的讲究,怕是世界闻名,而济金绍尔人吃的马虎,又让我们咋舌。我们在叽内巴和其他黑人朋友家里看到,黑人家里几乎就没有像模像样的厨房、灶台、灶具,也很少有餐桌之类。叽内巴用大盘端出精心烹煮的抓饭,饭里半生夹熟地掺进菜叶、西红柿、虾仁、海蛏之物,把抓饭就地一放,亲戚朋友就地蹲着伸出黑乎乎的手你一撮我一把吃得津津有味。联想到平日里非洲黑人买一条冰棒都要有福同享你嘬一口我嘬一口的情景,我们怎么也想象不到这其中的美味。被黑人朋友邀到家里而不吃抓饭,当然是不礼貌的。但因为我们是第一次见识,所以叽内巴端出整鸡,并煮出我们中国人爱吃的“面”——其实是炒兴化粉——来款待我们。?
   
                    认亲的狗?
   
    在济金绍尔除了我们医疗队,还有另一批中国专家组,那就是中国援塞内加尔水坝组,比起我们来,他们肯定沧桑得多。?
    利用一个假日我们驱车前往水坝组探视慰问这些“中国部落拓荒者”。出城后我们在非常古朴、零落的茅屋土居、沼泽地、稻田中碾转两个来小时,然后就隐没在大森林里。大森林黑魃魃地不见天日,两边合抱的大树愈来愈密。远远地从密林深处传来数声狗吠。
    水坝组一共6人,吞没在莽莽林海中。他们是河南省选派的。卡萨芒斯水坝由中国援建也由中国轮流派人管理,它坐落在卡萨芒斯河上游淡水与咸水的分界处。这里除了一队保护大坝的黑人士兵与他们作伴外,日常只能收看电视,但通不了电话,也很少见着外人,偶尔见到的,也是语言不通的当地土著。他们与外界的联系,除了偶尔派人到济金绍尔采购生活用品外,就像遗世孤民一样。?
    水坝组的那条狼狗最盛情地接待了我们。狼狗和我们是素昧平生,然而全凭黑头发黄皮肤——这就是它的亲人,受到了它热情的礼遇。它跑到我们跟前跳着、转着、低呜着跑开,又跑来跳着、转着,兴奋地胝嗅着,好像已经认识了一万年。在远渡重洋的异国他乡,我们深埋在心底的对祖国、对故乡、对亲人的思念都万缕千丝被它勾引了出来……?
    “这狗很通人性,只要中国人来,她都这样子”。水坝组组长喑哑着嗓门说。?
    狗通人性,一点不假。在达喀尔中国大使馆和经参处,各养着一条狼狗,大使馆和经参处同处一个大院,既无门也无墙,没有明显分界,但是两条狗都能把自己的职责范围搞得非常清楚,它们各自在自己的区域内巡视守卫,照面自然亲热,但只是遥相颔首致意,绝不跨越自己的职责范围一步,忠诚尽职得令人感佩。跟水坝组的那条狗一样,我们到大使馆或者经参处,它们都会跑到你身边,尾巴摇啊摇啊,你一抚摸它,它就立刻趴在你脚下,极尽亲热,让我们感觉到有如游子归家之亲切和温暖。但是亲归亲,倘若你要在大使馆把经参处的那条狼狗引过来,或者在经参处把大使馆的那条狼狗引过去,任你作尽百般努力,也是白费心思,断断不行的。?
    当我们撤退回国时,我们把一些没吃完的副食品送给了一位在达喀尔经营餐馆的华人,我们之间全无一点丝萝,只因都是中国人。我们坐上海轮,在一片苍茫的大海上忽然看到几艘中国渔轮上飘扬着五星红旗,心情立刻如潮涌,眼睛马上就湿润了。?  我看着海轮劈浪犁开海水突突地前进,不由得又想起那些可爱的狼狗。记得小时候读过一篇好像是作家孙犁的小说,主人公绰号“老水牛爷爷”,他养一条狗叫“大黑”或是什么已记不清了,老人家为了抗洪抢险保护水坝而被洪水无情地卷走,而“大黑”竟日夜厮守哀嚎于河岸边,等待主人的归来,最后累了倦了倒在河堤上,任乡亲们把食物堆作小山,它也不闻不动,只是把头朝着大河垂泪以至于饿累而死。当我们要撤回时,那些狼狗情绪也很波动,但仍忠于职责,站好最后一班岗。现在,我们那忠情而可爱的狼狗啊,它们到底怎样又会怎样了呢??
   
                     扎皮尔,再见!?
   
    为了拉选票,李登辉对塞国采取了“银弹外交”,迪乌夫总统得了“空头支票”的许诺,与台湾建立了外交关系。?  塞内加尔人民不能理解政府的这一举动,不能理解台独分子为什么要好端端把中国分裂出一个台湾。他们为此集众游行、示威,在电台和《南方日报》上向政府呼吁挽留中国人:“中国医疗队不能走!”?
    方妲小姐、玛丁小姐、叽内巴小姐为这突然的变故哭得泪如雨下。济金绍尔市民常常拉着医疗队员的手忧伤地说:你们走了,全济金绍尔的人都会哭了,济金绍尔人要死很多很多了。是的,在缺医少药的非洲,中国白衣天使20多年来免费义务治疗,送去了国际主义和人道主义,挽救了多少非洲人的生命!?
    中国大使馆决定闭馆,中止与塞内加尔的外交关系,所有的中国专家撤回。?
    西非的上空阴云低徊。轮船驶出卡萨芒斯河口向大西洋行进。望着这片刚刚熟悉起来的黑非洲渐离渐远,我感情上说不出的疙疙瘩瘩。三个月来,黑非洲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我那年轻的合作者布义,常梦怀有一天能够到中国看看长江长城。每天他在手术之余都要非常虔诚地向我学中国话,随身带着小本本,问一句就用法语音译一句,上下班的时候就学着用中国话给我打招呼。几天前,他若无其事地问我有没有照片,我想他是要看我丈夫和女儿的照片吧?我说很多的,有空带给你看吧,他也不吭声。第二天,他却默默无言地送给我一本非常精致的非洲影集,这让我好感动。非洲人穷,爱问人家讨东西,可布义却从没有向我开过口。为了这本影集,他要怎样节衣缩食呢??
    我又想起了那个木雕店的年轻人——我至今连他的名字也叫不来。有一天他到医院看病,大概是逛街时有过一面之交,他找我诉说身上痒啊难以入睡,我那时脚上正被蚂蚁咬过,身上有大半支肤轻松软膏,就给了他。他后来就不痒了,当天就能入睡了。这事儿很小很小吧?可他却一个劲地说:?
    “Vousestgentil,estgentil(你真好,你真善良)!”有一天我打他店经过,他硬把我拽进店里,“唔嗯没呱(你喜欢什么)?”他问我,并一定要送我一个“咖多”(礼物),我坚辞不受但又盛情难却,只好接受了一尊很可爱的黑人妇女头像木雕,看我收了他的“咖多”,他欣喜若狂连说:“默物贡东,默物贡东(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临行前的鸡尾酒会上,他从茫茫人海中挤呀挤到我身边和我合了个影,才带着此生无憾的笑容隐入人群。?
    这些人和事中,最让我感怀的莫过于扎皮尔了。他是“中国专家楼”房东的亲戚,又负责照料这座楼房以及作我们的电工。每次下班回来,扎皮尔在门卫那儿大老远就送上亲切的问候:“Gavazhang(章,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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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1 05:27:50 |显示全部楼层
他是个善解人意而又灵快的人。我那房间门锁老旧了,很难开启,我问他能不能修修?他很快就给你换了个全新的。房间内的电插座,原来是单孔的,用着一个电器,另一个电器就不能用,扎皮尔好象懂得你的心事似的,不几天就给你安上个多孔插座……圣诞节前几天,扎皮尔邀请我和另两名队员到他家过圣诞,我随口答应了。结果那天恰好是周末,我把这事给忘到爪哇国了,和队友们到卡萨芒斯河钓鱼,天快断黑了才回来。扎皮尔西装革履大老远打的来等了一个下午,最后失望地留下一句“zhangpasben(章,不好)!”再也不叫其他人就走了。第二天,我赶紧向扎皮尔“刹哇”,他头一别说“吧刹哇”(我不好),我说好扎皮尔,下次我一定去;他回道没有下次了下次你也不要去。不过生气归生气,几天后扎皮尔又是大老远就“Cavazhang”了!?
    临启程的那几天,我们和非洲朋友一一道别,就是见不着扎皮尔。直到鸡尾酒会开始的时候,他才匆匆地赶了来,告诉我他叔叔死了忙着料理后事,明天一早他一准来送行。船航行在大西洋上,海浪不停地击打着船舷。上午扎皮尔穿着西装结着领带送我们上车,又步行着赶往码头,在岸上黑压压送行的人流中,许久许久扎皮尔凝重地说了声“呵喝哇(再见)!”那一刻我们都禁不住流下了热泪。?
    非洲,我生命与情感失重的地方!我望着窗舷外渐渐消失了的那片土地,用全部真诚轻声呼喊出:?
    “扎皮尔,再见!”?
    “黑非洲,再见!”??


来源: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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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4 11:23:42 |显示全部楼层

红袖兄,文彩的有。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说亲就亲,说远就远。
何况国于国之间。

[ 本帖最后由 softheaven 于 2007-6-14 11: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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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6 09:59:25 |显示全部楼层

非洲到底啥样啊

现在大学刚毕业,找了家单位做外贸,经济危机不好做,现在想趁着年轻,去非洲赚钱点,各位朋友指点一下,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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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6 11:49:25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上想法和我一样,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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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4 00:19:52 |显示全部楼层
人还是善良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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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4 09:51:11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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