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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作家的科特迪瓦日记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7-11-4 17:52:37 |显示全部楼层
象牙海岸,人称西非小巴黎。80年代初,人均产值超过2000美圆,是非洲经济发展的奇迹。然而30年的和平被打破,前总统逃亡,在任总统被杀,这个西非小国再次陷入内战之中。一群中国人却在这个小国悠然的生活着......

女作家的科特迪瓦日记(一)川府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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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上午10点,简梅等三人就到川府酒楼。简梅天天喝减肥茶。后来黑哥哥们当成了给客人的茶,餐厅生意骤减。我是闲人,经常去简梅的餐馆当义工,得了“职业病”——在餐厅里,只要门口来客人,我“呼”地一下站起来,全然忘了自已是食客,哪怕是在宴请我的大Dinner……
   每天上午10点左右,简梅一行3人来到川府酒楼。老板娘简梅,大厨小孙,会计兼服务员小春。酒楼的几个黑人都比较听话,每天基本能准时上班。遇到简梅来得晚时,他们就在廊下坐着。勤快的奥布累冈会不声不响地打扫院子。朱颜已改,雕栏画柱的中式院子里种着绿色植物。红色小木门两旁,是散发着柠檬香味,能防疟疾的柠檬草。木头楼梯通往二楼简易宿舍。那是黑人午休时用的。晚上他们都回家。
   简梅用钥匙打开一道大铁门,进入一个小院落。大铁门是99年政变后加的。再走几步,开一道铁门、对开的棕色木门,就进餐馆了。屋外热烈的非洲阳光衬得餐馆很幽暗,虽然简梅已开了几盏灯。是那种能从天棚上拉下来的灯。有时灯收得太高,就由我去开。简梅1米64,在女人中不矮。但我有1米7。最主要的还是,我闲不住。我要是闲得住,也不会总往这里跑。又不挣一分钱。
    我接着去把窗户一扇扇打开,让微湿的淡霉味出去。然后,开空调。吹会儿,再把窗户关上,把很是有些旧的白纱窗放下。糊着墙纸的四壁很暗。棚顶有一角耷拉下来。我从这个空隙,看到了棚顶的老鼠,快乐地飞跑。那天,科特迪瓦一个部长正在这里宴请。
    墙上挂着灰旧的中国画、中国扇子。是简梅妻夫从重庆背来的。都10多年了。“要想挣钱,一定得把餐馆重新装修一下。”朋友们都说。这点简梅也清楚。但她已经在非洲呆13年了,不想把自己也交待给非洲;儿子小索在这里念完高中,她就准备回中国。
    来自重庆的简梅身材不错,可算窈窕。可就这样,还是每天不离减肥茶。她喊“上茶”,欧浪便欢快地应着,把茶泡好,笑吟吟地送来,倒上。
    前一阵,不知为什么,客人骤减。“是我这老板娘年老色衰,不招人了吧?”简梅对我推心置腹,“你来,你来,以后你每天都来吧。”
    不见我应声,她说,“你说我给你工资,你会觉得自己是打工的。那我也总得意思意思吧。我每月给小孙夫妻1000美元,给黑人厨师500美元,给黑人服务生300美元,给黑人杂工200美元。这样吧,我每月给你100美元。”我急了:“你还想让我在这里做人吗?”
    简梅也急:“这可不是工资。你可以什么都不做。”我急得都气了:“那我是卖相了?我要是卖相,那钱你出得起?”
    我急,简梅却没有,她笑了:“怎么这现代社会,你这样的年轻人儿,脑筋还那么轴?还搞出什么卖相?那不就是形象大使吗?”“形象大使可不是这个价儿。”
    “哪个价儿哪个价儿呀?不是凡有价儿,你就觉得掉价儿吗?哎,”她深深叹口气,“只能任我剥削了。”她接着又叹口气,“这样美貌的俏姑娘,我真不忍剥削呀。”
    “那你就把餐馆送我。”“这轻易不开口的人,你看她张嘴,就得小心了。一口就能吞下整个非洲。”玩笑归玩笑,简梅的事我非常上心。没几天,就打听出了为什么门前冷落。
    “我知道原因了。”我较深沉地坐到简梅对面。

[ 本帖最后由 女作家 于 2007-11-4 18:13 编辑 ]

发表于 2007-11-4 17:53:18 |显示全部楼层
“是不是这里有更好的中餐馆了?”简梅的目光探究我,“老板娘跟你一样年轻貌美?”“是。”我故做正经。“在哪里?”“哪里?就在这儿。你出门就能看到了。”“这儿?”简梅惊异着,跑出门去,东张西望,“哪儿?哪儿?”“你抬头。”她抬头,看到大铁门的上方,贴了一巨大横幅:川府减肥酒楼。“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客人为什么骤减吗?人家一在你这里吃饭,就拉肚。现在,人家都私下叫这里川府减肥酒楼。”我说着,把那横幅揭下来,“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写的,留当纪念吧。”别看我的字扭七拐八喝醉酒似的,我却特好动笔。半年后的一天,欧浪兴匆匆告诉我:“我误解你们了。”“误解什么?”我一头雾水。“我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中国字特丑了。因为,我以前看到的中国字,都是你写的。”

    简梅笑得下巴差点脱臼了。她恢复了半天,说“我真不明白,就你那一手字,也敢往出写?”我长叹一声:“你有所不知,从小到大,我身边没有一个人,字写得比我差。你知道,这多打击我的自信心。去年,我终于找回自信了。”“你开始练字了?”简梅一惊,“你练完字才这样?那你以前得写什么样的字呀?”“没练字。这电脑时代,谁还练那个呀?我是收了几个洋学生和我学中文。从他们身上,我找到了自信,就变得特愿意顺手题字了。”

    为什么客人在这里一吃饭,就拉肚呢?我和简梅进厨房,打开冰箱冰柜。“也没有太过期的。就这带鱼,有半年多了。”简梅拎起那巨大的一堆。“半年?还不算太过期?”“只有这带鱼是半年前的。可从拿到这里,就没做过一次。没客人点这个。”“没客人点这个?你的菜单上就没这个。”我对这里的菜单颇熟。因为这菜单,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是我设计排版的。

    “要不,你把这带鱼拿回家吃了吧。虽然是别人送的,可扔了也怪可惜的。”“人家吃一次带鱼,就拉肚子。我吃这么一大袋,那还不拉没了?”“保证不是带鱼的事。这带鱼从拿来,就没动过。一会儿化一会儿冻容易坏,这没动的一点事没有。”“那我也不吃。守着这么鲜的大西洋,你让我吃半年前的带鱼?”

    我们闻肉闻肉馅闻海鲜又闻春卷。“没馊味吧?”简梅问。“冻得这么结实能闻出来什么?都是冰柜味儿。”“欧浪,上茶。”出得厨房,简梅喊。欧浪快活地应着,把茶泡上,笑吟吟端来。简梅喝了两口,起身去接电话。

    “茶。”坐在角落里的老菜喊。这喊声把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吸引过去。他为什么一直还来餐馆?难道他吃了这里的东西不拉肚?难道,是他在这里投了泻药?他也要开餐馆吗?开就开自己的好了,干吗陷害别人?中国人呀,怎么就不能像黎巴嫩人那么合?他和简梅是多铁的朋友啊。真是,真是人心隔肚皮。有了这个惊人发现,我就一直盯着老菜。他端起欧浪给倒的茶,一举见底。欧浪又给他续了一杯,他又一饮而尽。是酒呀,这么喝?我想,然后,我看到,欧浪把那茶壶拿回我和简梅坐的那桌。我看到,那壶茶不是别的,正是简梅的“大印象”减肥茶。

    我没有吱声。我要观察观察。果然,正结账呢,老菜突然喊“不行了。”慌忙跑向洗手间。餐馆此时的客人只有老菜,所以简梅没有被他事他人分心。看着老菜痛苦地从洗手间出来,简梅上前:“是不是拉肚子了?是不是这餐馆的东西有问题?”

    “你终于肯自己说了。良心不安了吧?我这么捧场的人,你也给我下药?”老菜捂着肚子,“我早就觉出了食物里有问题。可我就是要看看,你是怎么亲手把我毒死的。”“你也犯不上到简梅这儿殉情呀?你该找小金才对。”我插嘴。“小金?她都不给我做饭了。要是简梅也这么害我,那我真没活头了。”

    “我没有毒你的理由。小金才有。人家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还不和人家结婚。”简梅说。“什么?小金也要毒我?朋友这样,家人也这样,我可真走投无路啦。” “别喊了。还像个男人吗?”我说,“没给你下毒。只不过……”“只不过什么?”“只不过给你喝了减肥茶。”我把我看到的说出来。

    简梅这没心肺的,倒笑了,笑得更看不见一点心肺了。“那么多人拉肚子,得喝下去多少包减肥茶呀?你就一点没察觉?”我问简梅。

    “嘿。”她说,“我还以为黑人给偷走了呢。他们一个勺子能在外面换一根烟。我还没调查出一包减肥茶能换什么呢。”“这减肥茶,劲儿能这么大?”老菜有些不解。

    “不像女人总减肥,男人身体,不识减肥药,反应当然要剧烈一些。”我说,“要是觉得被人投了毒,那反应会更剧烈。”“我看你们就快做人肉包子了。”“如果,你肯提供原料的话。”我应。“我看你这餐馆不正常,就是从这丫头到来开始的。”老菜说。“那你可是瞎说。自从她来我这里,我这真是客满盈门。这一阵,例外。算我度假休息好了。”“你喝吗?”简梅端起刚泡好的“大印象”问我。我不减肥。我随便长。

    更多时候,是我给简梅倒。她等擎,一副老板娘的样子。我也跟小春一起叠餐巾布、洗杯子,和欧浪一起把大冰块砸小、榨果汁。我以为榨果汁最简单不过:一刀上去,橙子就两半了;再按到榨汁机上就行呗。结果呢?刀都没上对。橙子得横着切。也榨菠萝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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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7:54:04 |显示全部楼层
叫简梅“简娘”的小春也来自重庆。她玉臂如笋,让人看上去恨不得想咬两口。她丈夫小孙是简梅父亲的学生。我也给客人上菜;去小孙主管的后厨帮忙。 “简梅,又来新人啦?”“简梅,你从哪里找到这么漂亮的服务员?”客人们见了我,开心地问。“啊,啊。”简梅笑着含糊地答。她人缘好,所以大家都来捧场。

   “你一来,我的客人就特别多。”简梅总说。然后告诉我当天挣了多少多少钱。她没心肺,什么都说。“那个韩国人想请你吃饭。我说你没功夫。”简梅说。

    “英国大使,觉得你在这里做可惜了,想请你去使馆做秘书。我说你不缺钱。”简梅说。

    简梅就是不说我不是这里的服务员。和中国人都不说。他们看我的眼光也就很怪。若是终于哪天知道我是不计报酬“打工”,会怎么高看我?我美滋滋畅想半天。我总异于常人的思维突然回到正路:没准,他们的眼光,还会更怪吧?有时,见一帮拉里拉蹋的人在老板的带领下来吃炒饭和饺子,见那些傻乎乎的人等着我上菜,我心里也想:嘿,姑娘我亲自给你们上菜,这机会,一辈子可没几回。这样的念头也就一闪而过,我端盘子的时候,多心舒神畅。

    我极易陷入气氛。在幽暗的餐馆衬托的简梅悠长的守望里,我的等待望穿秋水。终于看到客人出现在门外的阳光中,我喜形更甚于她。我一下子奔跑过去,把门打开。99年政变之后,门都是从里面锁上。

    “你怎么知道来的是客人,而不是强盗呢?”有天我问。我对这样的锁门颇怀疑。虽然不可能有更好的办法了。“凭感觉呗。”简梅说,“当然主要还是凭运气。”

    一日,见门口又来客人,我“呼”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准备开门。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在赴宴。“你干吗呀?”德国人费尔大吃一惊。我们周围,都是这国家的部长。 “你们也是。”事后我表示对简梅等人的强烈不满,“我管不住自己,你们还不能帮忙看着一点?你说和这么多部长一起吃饭呢,我呼啦一下站起来。人家八成觉得我神经呢。”

    “就你,谁认为你神经我都不吃惊。”简梅说。“你说什么?”“没有,没有。”简梅说,“谁不认为你神经,我都吃惊。”“你怎么回事?”“没有,没有。”简梅说,“谁不吃惊,我都吃惊:你真不神经?”“你们不知道我一看人来,就想起身去开门吗?也不上前把我按住?”

    简梅大笑:“那人家就更确信你神经了。”“你们也不必动手。嘴说不行啊?讲中文呀。”

    我和法国大使共进午餐的那次,简梅等采纳了我的建议。看着我把餐巾放在桌上,准备起身,她赶紧过来说:“记着,你现在可是和大使共进午餐。注意形象。”大使笑着问我有什么问题吗。我说:“没有,没有。老板娘想问你是不是想添点什么。”大使说谢谢,不用了。

    看着我把餐巾又放在桌上,准备起身。简梅又急忙过来:“会有人去开门,你放心吃你的饭好了。”大使这次笑着问我:不舒服吗?我说没有。看着我把餐巾放在桌上,再次准备起身,简梅有些慌了,警告我:“你再呼啦起身,我们可动手了。”“你再拦我,我可跟你急。”我说,“我是去洗手间。怎么去趟洗手间还这么难?我晕!你就不能实际情况实际处理吗?”

    “我昏!”简梅说,“照顾你这一顿饭,真比我在卡西诺输钱还痛苦。”“你去那里是玩的,不是打工。”陈建等哥几个告诉我。我说知道知道。可一到餐馆,就把他们的话全扔大西洋了。

    “奥布累冈,今天有人吃火锅。”简梅说。奥布累冈就把大餐桌的桌面撤下,立在地上,滚到屋外去,再换上中间凹个洞的火锅桌。我也在一边帮着忙。“洛阿姨是我见过的最勤快的女人。”小索,简梅的儿子,经常这么夸我。这个17岁的男孩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有女孩子一样秀气的面孔笑容。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父亲在身边的男孩总是这样的。

    黑人一见我干活就笑。他们说我是最漂亮的中国女人。这话是欧浪告诉我的。英俊的他22岁。他的好身材上套件破数洞的T恤。客人来前,他会换上整齐干净的白衬衫,还有黑领结。他能说会道,有明媚的笑脸,是招呼客人的服务生。

    我不是每天都来餐馆。我一来他就说我漂亮。我便夸他英俊。我跟简梅没少说他好话。“他,鬼着呢。”简梅道。

    欧浪之外的黑人,对我也都好。只有“幽灵”不和我说话。“幽灵”和谁也不说话。他瘦得影子一般。每天悄然无声地进餐馆,悄然无声地经大堂,悄然无声地去厨房。真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你突然看到他站在身边时往往会吓一跳。小索因此叫他“幽灵”。很多客人对“幽灵”颇意见,说他旁若无人没礼貌。但他厨艺好。已在餐馆干了7年,是小索父亲何韦当年亲自带出来的。客人多时,他一头一头地出汗。他用胳臂抹了,一声不吭。客人多时,简梅往往也会给他五千或一万西非法郎。他接过钱,还是没一点表情。

    人来人往的餐馆是消息聚散地。在非洲呆了十几年的简梅,故事真是一箩筐。她又好说,别人的自己的,统统道来。一点不夸张,简梅讲的故事,真是没有重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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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7:56:43 |显示全部楼层

二、鱼市场惊魂

二、鱼市场惊魂

我喜欢坐在静幽的餐馆听简梅讲故事。我更喜欢和简梅出去。小春怕被非洲的毒太阳晒坏了,几乎不出去。

  我和简梅去罗弗宫买肉,去鱼市场买海鲜。罗弗宫那儿有个洗衣中心。草地上,山坡上,铺天盖地都是衣服。黑人洗了衣服不像我们晾在绳上,而是直接摊在地上。黑人穷,却继承了前殖民者法国人享受服务的意识。很多人都不自己洗衣服,拿到外面洗。一点点钱倒就可以了。罗弗宫卖肉的都是女人,握着半米长的大刀。简梅是老客户,大客户,她到时,很多女人都招呼她。她这里买一些,那里买一些。卖肉的女人用牛皮纸包好我们买的肉。有时也给一小块肥的,或骨头做“礼物”。苍蝇嘤嘤地飞着。脏兮兮的孩子,穿着背心,或光着小身子,在油腻的桌案附近蹒跚而行。一长排桌案的最左边,是卖熟食的。被加工成黄色的肉,放在一个个塑料盆里。很多人,就买小小的一两块。一则他们胃口多数时候很小,二则确实没钱。知道我们不敢吃,卖熟食的女人也便从不招呼我们。随我们去的奥布累冈把肉放到塑料桶里,再搬到车上。

  鱼市场在港口,又大又脏,是高贵的太太小姐不敢去的。我去鱼市场时也往往换上朴素衣服。但还扎眼。因为外国姑娘在那样的地方出现实属少见。我和老姜也去过那里。她是一家中资机构住非洲首代的太太。我和老姜刚进鱼市场,很多人便停下手里的活儿望着我们。他们脚边,磅秤旁,放着一堆堆打好包装的带鱼。那是出口的。也有抱着小纸盒箱子就过来的,热情地喊中文“带鱼。带鱼。”他们知道中国人吃带鱼。他们不吃无鳞鱼。我们再往里走,总有黑小伙拉住老姜说“太太,太太。”老姜啪地把黑人的手打掉,“拉我干什么?拿下去你的黑手。”黑小伙听了,还是嬉皮笑脸。

  老菜的公司中,有个黑人,长得又憨又壮。“我们给你起个中文名字,叫熊瞎子怎么样?”公司中的中国人这样开玩笑。“熊瞎子?熊瞎子?”那人嘟囔,进而生气了,“不行,绝对不行。”“那叫狗熊怎么样?”“狗熊?狗熊?”那人重复,“这个好,这个好。就这个吧。”

  我和简梅一进渔港,立刻会有二十多人围拢过来。他们不喊“带鱼”了,他们知道餐馆不买带鱼。他们哇啦哇啦说着,引领我们进里面去。

  里面水涝涝的;走一步,崩一腿泥。密挨挨、水粼粼的一排排木头板子上,是一个个巨大无比的冰柜。招呼我们过去的黑小伙把冰柜打开,让我们瞧里面的货。

  旁边有人拎着螃蟹等着和我们说话。蓝色的螃蟹,有脸盆那么大。又有人拎石斑鱼过来,扒开鱼腮让我们看。

  有天,简梅和人讨价之际,一个黑人悄悄把我拉到一边:“据说你们中国人特聪明,什么主意都能想出来。你说,我怎么才能让人不买他的海鲜,而是买我的?”他的嘴往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一努。

  “你趁他不备,趁所有人不备,跳到他冰柜里装死。客人看到他冰柜里有尸体,再不会买他的海鲜了。”

  这样的“主意”,这样的损招,我觉得谁也不会当真。可谁知,我又去渔港时,那黑人过来和我说:“小姐,你那招数,从前有人试过吗?管用吗?”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那恶招。

  “那摊主一开冰柜,没被吓死?”我忍住笑,说。

  “你是不是也告诉那个摊主了?”他说,“他愣是三个小时没开冰柜。我差点真冻成尸体了。”

  有人扛着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大红鱼从不远处走过。一个黑中国人一闪而过。中国人的面孔,黑人的肤色,奇丑无比。这也是有些中国人虽和黑人生活在一起,却不要孩子的原因吧。

  也有很多海鲜就直接摊在木板上的冰上。各式各样的虾、鱿鱼、小姐鱼、鲽鱼、鲨鱼……这边还未看完,就让那边的人拽走了。“龙虾,2000郎(合人民币 24元)一公斤卖给你。”不是最新鲜的。刚出海的大龙虾一公斤要8000郎。我们买了龙虾,回去生吃、火锅,或直接用来煮粥。最喜欢吃龙虾粥了。

  货比3家,简梅又跟另外的黑小伙去看货。

  过道很窄,也就能容一人。我们经过时,很多直接坐在木板上的黑人拧身让我们过,眼睛却不放过我们。

  “太太,太太。”很多人喊简梅。

  又有人拿着乌鱼过来。他旁边的人在盆里洗乌鱼,洗好了,放到另个盆里。

  一个把头发挽起来的女人在卖椰子。外面的栗色硬壳已被砍去的椰子,堆放在一个大塑料盆里。谁要,她就拿过长条的大刀,夸夸地砍。椰子的“盖儿”被砍掉了,水“兹”地一下窜出来。没有吸管,捧着喝。我和简梅有时也喝,100郎一个。很多黑人从椰子上面掰下一块皮,挖里面的椰肉吃。

  黑小伙把我们买的海鲜分别装到黑塑料袋中,再把它们装到一个大白袋里。每次都有黑小伙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买一样,他便拿一样。一直送到车上。一点点钱就可以了。

  “我回重庆,在超市里买了很多东西。一出门我就傻了:谁帮我拿呀?”在非洲呆久了,简梅早不习惯自己动手了。也是,在非洲,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你遇到任何问题,都会有黑人跑过来帮你。三更半夜,我的车抛锚了。我来时掉进的大坑,回去时又让我陷落了。拼了所有的力气倒是开出来了,可车带瘪了。自己开车,就不能装林妹妹了。男人们没有做护花使者的机会,自然也叫“她自己回去完全没问题。”“非洲,一个人的三更半夜我从来不怕。可我这车,来的时候掉坑里了。车带不知破损得怎样,能否坚持到家。反正要是再掉进去,估计就完了。”陈建大笑,“你的智商至于那么有问题?这样吧,你要是真的再掉进去,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保证立刻去 3个之上的男人。” 分手之前,他们为我检查了一下车带,没问题。我平时从不让别人送回家,所以,现在,也没法再求人了。真格的,我还真能再掉进去?可这世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正回想着那坑在哪里,如何躲开时,我就陷入了。我正犹豫着是否该给陈建等打电话,把我一个弱女子半夜因无助而来的怨愤向他们发泄时,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群人。在咱中国,晨练的多。这非洲,黄昏练的多。可这练中间的,练在三更半夜的,我还真没见过。我脑筋突然一活:这可真是天助我也。我正愁找不到白天到处可见的劳工呢。更让我感动的是,这些从树下(我现在看到了),从我实在不清楚是哪里跑出来的人,不用我求救,他们就停在我身边了。他们不是练半夜的,他们就是跑向这抛锚的车的。黑人,我的亲兄弟呀。他们不仅动手帮我,他们还安慰我:“你别伤心,小姐,谁都难免。三更半夜,谁能看到这里有个坑呀?今天下午,大白天的,就有辆标志车掉进去了。”“你别说了,否则她会更伤心。”另外一个黑人说,“今天白天掉进去的标志,也是这辆。”第一个黑人还想安慰我,对第二个说“你别瞎说。这阿比让的标志车多着呢。”第二个说“千真万确。因为,下午,就是我等帮她把车弄出来的。”千万不能让黑人想到我的智商问题,我赶忙解释,“我当时去参加一个聚会。他们,我的那帮朋友,找了一个新地方,搞不清具体地址在哪里。一会儿打电话告诉我在湖的这边。一会儿打电话告诉我在湖的那边。我在这条路上,在警察眼皮底下,不停地掉头。我其实看到这大坑了。我一边打着手机,一边找地方,一边生气,一点想躲这坑。”“按我们的说法,就是你不该参加这个聚会。”第一个黑人说,“你现在这是干什么去呀?”“就是从那聚会回来。”他们都大笑起来“那你是太不该,太不该参加这个聚会了。你是从博拉多来的吧,你要是来参加我们今天的‘玛奇’聚餐,那就正好会在这坑的那边停住了。怎么也不会掉坑里。”第二个黑人笑,“她不熟悉这里,没准也冲过去了。五次三番找不到,也掉坑里了。”

  我和简梅出了水涝涝的里面,拐向左边。在一个小房里,简梅从一个布口袋里拿出两块硬硬的东西。我也拿起来闻闻,有些腥。原来这就是鱼翅。

  非洲人以前是不吃鱼翅鱼肚的,于是就有中国个体商人打着“鱼翅做中药,鱼肚做塑料”的幌子去收购这些“扔垃圾堆的货”。

  “不好。”简梅闻罢,放下鱼翅,“等海员们回来,就有好的鱼翅了。”

  “你先生怎么没来呀?”“以前不都是你先生陪你一起来吗?他去哪里了?”每次来鱼市场,总有黑人这般问。简梅笑笑。他们不知道,他离开已经有几年了。

  “那时候我们在亚穆苏克罗。他每天都骑单车带我经过黑人市场。黑人都知道我们是开餐馆的。我们经过时,那些黑女人就问‘要什么?要什么?’。有的干脆过来拽我们。他被这些女人弄懵了,慌忙摇头摆手说‘NO,NO’。他就会这么一个外语单词。后来,我们一经过市场,那些女人就喊‘NO先生,NO先生’。”

  几乎没有一天,简梅不提起何韦。仿佛他还在身边。仿佛她一推开厨房的门就能看见他。我和朋友们正计划给她介绍个新老公。可她这样的状态,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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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7:57:32 |显示全部楼层

三、小索的事

三、小索的事

“阿姨好。”中午12点多一点,小索放下双肩背的大书包,笑着向我问好。他就读的法国学校“麦茂斯”离餐馆不远,他每天步行上学。

  小索高中毕业后要去法国或加拿大读书。我们在网上查了一些学校,申请些资料。今天资料到了。

  把大学的情况译给简梅后,我们计算费用问题。学费、杂费、生活费,整个大学下来,简梅得掏10万美元。在当今不稳定的时局里,餐馆不赔钱就已很高兴的简梅,留在非洲唯一目的就是想让小索念完高中。但即便这样,10万美金还是让人心疼。都是血汗钱,而简梅,也到了吃积蓄的时候。而且,重庆的婆婆也在觊觎她的钱。何韦不在后,她一直向简梅要“赡养费”。

  “真不知道仗一打起来该怎么办。”爽朗快乐的简梅只有触到这个问题,才会面露愁容。她准备把赔钱的餐馆关了,自己回国,让小索寄宿在老友汪大哥夫妻处。虽然汪大哥武大姐是看着小索长大的,把小索当自己的孩子。但扔下小索一人在非洲,简梅还是不舍。仗再怎么打,汪大哥也不准备离开。所以他想把简梅的餐馆买下。方案有两个。一是拎得清的一次买卖。二是他们买下餐馆,重新装修一番,让简梅来经营。

  简梅一直犹豫。仗到底打不打谁也不清楚。

  “你请将军吃顿饭,请他分析分析时局。”有人给简梅出主意。“请了。”简梅说,“就像99年政变,那么突然,谁想得到?分析得出?”

  “小道消息不可不信。大家可都传要打仗了。”布基纳法索人欧浪在一边说,“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在这个国家呆下去。”

  “作记者时,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成为战地记者。”我说,“在非洲,”

  “要么你赶紧收拾行李去伊拉克吧。”简梅说,“这里可千万别再乱了。我们的事业可都在这里呢。”

  “我这话没说完呢。你看我像个损人利己的人吗?虽然我挺想过过战时生活,可实在不忍看到这么美丽的国家起战火。”我说,“我们祝愿这国家吧,别再乱了。估计不会乱了。我已经看到了经济复苏的迹象。”

  这话简梅爱听。她问:“你怎么看到的?”

  “你看到大街又美丽整洁起来了吧?城市管理绿化委员会又有钱了,重新招募了工人。”

  简梅说看到了。

  “你没看到这广告牌子一个个又竖起来了吗?直升机拉着奥航公司的大横幅,在泄湖上转了多少圈?”

  “这法国通讯公司和科国政府的合同快到期了。就这块大肥肉,多少国惦记着呢。”简梅道。

  “最好是大家平分这市场,千万别再一家垄断了。否则,就这高昂的通讯费……”欧浪说。

  “你现在有通讯费了?”简梅微微一惊。

  “哪里?”欧浪有些不好意思,“打一个电话的钱,我还不如吃顿饭呢。我是盼着这通讯费下来,我好……”

  非洲的通讯普遍巨贵。科国只有法国奥航一家通讯公司。中国某公司想挤进该市场,某年,免费向科国百姓发放了无数手机。欧浪和他的哥们西勒都有幸得到了一部。有天,欧浪和西勒约好了去看一朋友。可他们只说了去看朋友,并没有约定几点。简梅什么事都管,她说“欧浪,你也有手机了,也不问问西勒何时出发?” “他会按时的。”“按时?没见过你们谁按时的。”“他不按时,我也习惯了。”人家欧浪说过,就接着忙去了。简梅总觉得欧浪有手机了,不该再和从前一样。她又让欧浪打电话过去问问。欧浪不干。“我真不明白,那你还要手机干吗呀?”“太太,难道手机只有打电话这个功能吗?他还有接电话的功能。西勒也有手机,他会打给我的。”可等了半天,西勒并没有电话过来。时间慢慢过去,欧浪有些急,望着简梅那锁起来的电话。以前没锁上时,黑人总偷打电话。简梅笑了“你别望着我这部电话。给你开个头,我就不好收口了。你有手机了,就总该表现出有手机人的样子吧。中国刚兴手机那会儿,有些人为了显白,没事也找事打电话。‘要不要我下班时买根葱?’也有人,事先告诉朋友们几点几点给他打手机。然后,他在某场合时,手机便响个不停。那说明他事多呀,说明他朋友多。“那可够虚荣的了。”欧浪说,“我听说在你们国家,接手机也要钱。”“对呀。”“那倒找我钱,我也不要这手机了。”那天,欧浪到底没有给西勒打手机。西勒也没给欧浪打。他们像从前一样,各走一半路,在中间地带汇合,然后去看那朋友。西勒后来来餐馆时,我说“你就该等在原地。让欧浪走。我知道欧浪特能走。他是从布基纳法索走来的。布基纳法索,那可不是黛斯维拉,不是博拉多。那可是另一个国家!”“我当然知道,我比谁都清楚,小姐,因为,欧浪是和我一起走来的。”

  “还是老总统说的对。老总统说,‘我们地下虽然有石油,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动。一动,这国家马上就乱。’我看这通讯公司,也这么着得了。”简梅说。

  时局不明朗,那就还过目前的生活。

  “你去了法国或加拿大,就不能全靠妈妈了。”我委婉地说。小索说知道。

  “他爸原来有意让他学厨师。可他不干。”简梅说,“他倒挺喜欢当服务员的。”

  “你要是有意从事餐饮,不妨先从最基础干起。”我说,“我有一个朋友,在法国的餐馆里做杂工。一日,某服务生病了,他便穿起服务生的衣服,那么像样地当起了招待。老板觉得他当招待真不错,就给他升薪,让他做了招待。一年后的某天,大厨病了。他穿上大厨的衣服,那么像样地煎炒烹炸。‘原来,你还有这技术? ’老板都看傻了。‘是的,我有这技术。可我愿意从最基础干起。’这么不计较薪水,从最底层干起?老板为他的技术,更为他的做派感动,又给他升薪,让他做了大厨。那薪水,比另个大厨高出许多。所以,”我对小索说,“你还真不妨从最基础干起。”

  “别听她瞎说。”简梅道,“她那朋友是个特例。你从最基础做起,最有可能的是,你一辈子,都在最底层做。这个道理,我比她清楚。我做了多少年的餐馆?”

  时局还好的前一阵,客人实在多时,小索也换上和欧浪一样的服装。可再穿什么样的成人装,他还是孩子。他的思想也单纯,国内他这个年纪孩子懂的很多事,他都不清楚。离开中国的时间太长了。

  他8岁来非洲,那之后基本中断了中文的学习,好多汉字都不认识。每次向我请教后,觉得我“特厉害。”虽然他也跟学校参加阿比让的舞蹈节,在聚餐时也会把川府酒楼包好的饺子拿过去,但他内向,朋友很少。我只见过两个韩国孩子来找他玩。“我知道他们玩的那套。我不掺和。”简梅听了这话说“乖儿子。”

  小索从小就乖。也“很聪明。3岁的时候带他去看病,医生问他什么名字。他说简梅。我的名字可以报销。还是他3岁那年,有天玩转椅掉了下来,吐了很多东西。旁边的人说‘赶快去医院吧,别弄个脑震荡什么的。’”

  是周日,不能做脑CT,医生就问了他几个问题。在哪里住,叫什么。他说住合川南津街,叫小索。医生说他意识很清楚,让简梅下周一再来。简梅还不放心。医生说“那就在他睡着后把他叫醒,再问这几个问题。一夜问那么几次。”半夜,简梅叫他“小索,你醒醒,你叫什么名字?”他笑了,“妈,你叫的不是我的名字吗?”那时候,他才3岁。

  简梅和何韦出国时小索4岁。他们当时跟单位签的合同是4年。想到一下子要离开他那么长时间,简梅真是心如刀绞。“我给他又新织了两件毛衣。我织两下毛衣,看两眼他。如果他睡了,我就过去偷偷亲他两口。临走前一天,我带他出去玩了一天。回家时我说‘来,妈妈抱你走。’他很吃惊,他不到2岁就全是自己走了。刚出国的时候,都不敢想这事,想起来就哭。

  简梅他们回国那年,小索8岁,念小学2年级。家长会上,老师猛地一拍简梅的肩膀说“你就是小索的母亲吧?你们家小索自理能力真是太差了。”简梅说 “他这个年纪要什么自理能力?”老师说“比如把铅笔归整好,放到铅笔盒里。其他同学很快就会做好,他却很慢。比如周末大扫除,其他同学都去拿扫帚、抹布,他却不。对于你们来说,事业是很重要,但教育孩子同样重要。”

  简梅说她从国外回来,带了点小礼物。老师说那多不好意思呀。简梅给老师送了洋酒,还送了美元。过一周,简梅去学校接儿子。当着众多家长,老师又猛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说“你就是小索的母亲吧?你儿子变化真是太大了。劳动积极,学习也努力多了。我们班的同学写作文,都写‘小索,自从他母亲回来后,变化真是翻天覆地……’”

  简梅跟何韦说,别我们光顾着挣钱,儿子成了废物。俩人便决定把他带出来。

  小索来非洲的第二天,简梅就把他送进了学校。满眼陌生奇异的面孔,满耳朵乱糟糟听不懂的语言。一个孩子抢他的本子,他骂“你娘个屁呀。”那是他一整天讲的唯一一句话。

  要是成绩好,小索周五回来就说了,兴奋着呢。说考好了,得给钱。“一般他都在周一早上5点多把我弄醒。我迷迷糊糊的,给他签字。我也看不懂,但知道,20分满分只得了8分不是什么好事。”

  简梅带他没费什么事。很快就是他带简梅了。他们回国,都是他拿着机票,他去找旅馆。何韦得打理餐馆的事,回不去。那时女儿乐乐刚刚一岁多。刚登上飞往阿姆斯特丹的飞机,她就开始哭。不是小声的哭,是大声的吵闹。简梅抱着她。整整8小时,她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后来给乐乐吃了药,她睡着了。空姐把最后一排座都给了他们。整个机舱的人,都小声地为简梅鼓掌。

  “到了阿姆斯特丹,我说我抱乐乐,你去找旅馆吧。小索就走了。

  “把他打发走,你好赶紧进赌场?”我说。

  “敢吗?那可是玩欧元。”简梅说,“他一走我就后悔了。荷兰这么乱,而他,才是14岁的孩子呀。半天他回来了,兴奋地说‘妈妈,我找到了。’”

  “我们还一起去过瑞士。”

  “我一个哥们在瑞士学酒店管理。这瑞士人生活水平高,就有些看不起中国人。即使排在那些白人前面,那食堂里的厨师,也要先给白人盛饭;而且,总是比中国人多多了。我那哥们急了,就联合其他中国人一起治他们。”

  “在饭里下泻药?”简梅问。

  “哪用那么下三烂的招儿?就直接向校方反映。给他们上纲上线。”

  “说他们的行为,破坏了中瑞友谊?”

  “不说那个。中瑞友谊落实到他们头上得一些时间。我那哥们是这么说的:‘花我们纳税人的钱,就这么对我们?你们学校有多少中国人,你们清楚吧?这在学生中占了多少比例,你们清楚吧?告诉你们,我们只是先遣队,我们身后,那是数以万计十万计数十万计的学生等着给你们交钱呢。你们教育产业的发展,兴旺,离得开我们吗?告诉你们,我们先遣队一句话,我们身后那百万大军,可都转赴欧洲别国了……’从那之后,食堂里的人,再不敢那么对中国人了。”

  瑞士的物价真贵,简单地吃顿饭就100美元。简梅和小索出去逛街,走了一会儿,简梅想回去。小索还要接着走。他告诉简梅该怎么怎么回旅馆。他知道看地图。简梅还是不清楚怎么回去,就坐在街头的咖啡馆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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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7:58:13 |显示全部楼层

四、河南人刘医生的段子

中午时分,酒楼开始上人。刘医生几杯酒下肚,话多了。60年代他从坦桑尼亚给家乡寄了两大包咖啡。那时中国人还不知道咖啡。全村失眠,连鸡、狗、猪都异常兴奋,全是咖啡惹的祸。

  12点之后,餐馆开始上人了。西方人喜欢用漫长的时光来消磨一顿饭,所以大多晚上来。黑人学西方人。中午来的基本是中国人。都是常客,到了这里,和回家没什么区别。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

  刘医生是最老的老非洲了,60年代便在坦桑尼亚修铁路(20年前,改行做了医生)虽然是坦桑,但毕竟也是出国了呀。出国,总得给家里寄点什么。什么呢?实在没什么。没什么也得意思一下呀。最后,他给家里寄了两大包咖啡。

  河南农村的父母接到这国外寄来的东西高兴坏了。傍晚时把全村人都召集起来,给他们看这两包外国的“黑东西”。儿子随包裹来的信上说这东西是用水煮着喝的,他们就把家里的大锅支上了,烧开了水,把两大包咖啡都倒了进去。

  大家排着队,一人领得一碗“黑水”。

  “这是什么?药吧?”很多人刚喝一口,便想吐。但想想这是外国货,也就咬牙给咽下了。

  村里有个王老五,平日吃不上喝不上的。这有了免费的“外国补汤”,一下子就灌进去两大碗。这“汤”可确实补呀,到了月亮照到炕上的半夜,王老五还没睡着呢。平时好迷瞪的他有了精神,总觉得该起来干点什么。屋里没营生,他就走到了外面。给张寡妇送点柴吧。他在自家的院子里把柴劈了,捆吧捆吧,就背去张寡妇的院子。他本准备把柴偷偷放到张寡妇的院里。不想张寡妇也没睡,正坐在院子里望月呢。见有人偷摸进了院子,吓得高喊起来。邻居也没睡,听了这喊声,拎着铁锹扁担跑来了。那时谁也不知道咖啡,不知这东西劲这么大,不知一次不能喝这么多。他们还以为老刘(当时是小刘)出了国,黑了良心,想害家乡父老呢。一行人去找老刘父母算帐。

  还没到他家呢,就听得鸡鸣狗叫猪哼哼。进了他家一看,嗬,有的鸡站到了墙头,有的鸡被狗追着疯跑。猪也冲出了猪圈,哼哼哼的拱院墙。

  农村人最不喜欢浪费了,老刘的父母把锅里剩的“黑东西”掺上饲料,给鸡、狗、猪吃了。那晚,猪拱了一晚上的墙。鸡打了一晚上的鸣。狗追鸡跑了一晚。

  “我爸不让我去非洲。他说非洲热得就跟地狱里的油锅差不多。商店里卖货的人都泡在水缸里。”陈建说。他几年前从喀麦隆到的科特迪瓦。酒喝的多点,他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我们从马拉博下的车,越往北走越凉快,就跟昆明差不多。热个鬼呀。

  我们在那有个工程。

  我们基本吃自己种的菜。有40多种。非洲的土地真好,什么都好长。我们的辣椒是秦椒,在陕西时冬天当然就不长了。这里可好。红的刚摘下去,绿的就长出来。越长越高,后来都变成青椒树了。

  我们那里十几年前也住中国人。他们吃完芒果,就把核丢在地上。现在长成树了。什么树,都成林了。非洲绝对饿不死人,吃个芒果就可以。

  我们吃非洲鲤鱼。一条最少能有2斤半。开始我们一人吃一条,后来两人吃一条,后来三人吃一条,后来6个人才能勉强吃一条。

  黑人吃的很少。跟我们一起的那个经理,一天就喝一瓶啤酒,吃两根香蕉。但要是请他们吃饭,他们吃的就很多。他们愿意吃中国饭。

  货车司机拉一筐鸡。到哪里就把火拢起来,炖鸡吃。

  基本没有球场。街上,路上,铁道边,在哪都能踢球。

  黑人非常善良。如果你行驶在大型货车后面。这时对面来车了,货车司机都打外面的灯提醒你。等对面的车过去了,才换成里面的灯。中国的司机能做到这点吗?还给你打灯?巴不得你出事看热闹呢。

  如果你随便丢废弃物,保姆看到了,都会把它捡起来。我们的大学生、教授都不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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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7:59:19 |显示全部楼层

五、只爱喝酒喝汤的朱利斯

五、只爱喝酒喝汤的朱利斯

朱利斯是少有的喜欢中午来的黑人。他喝酒用美女杯。竹叶青与粉丝汤是他4年不变的午餐。还有一个叫本度,他是这家餐馆房东的儿子。总是带不同女人来喝免费饮料。本度第一次请女孩子吃饭,女孩便邀我来端盘子。我拎了一瓶二锅头,把她呛得晕菜,从此,本度再也不带她来了。

  
现在,很多熟客端起茶前,总要问:“简梅,不是减肥茶吧?”

  “免费让你减肥,还不领情?”简梅道。她说这话时,也不是总看着客人。有天,她又背对着客人应这话时,朱利斯说:“你这老板娘心够狠的,我这身子骨,你还让我减肥?”我当时正在朱利斯身边,他便叫过我:“你说,怎么能增肥呢?”

  “要想增肥,必须找出消瘦的原因所在。遗传?疾病?饮食习惯不良?精神紧张?”

  “说得那么文绉绉的干吗?”简梅闻听过来。

  朱利斯想了想:“没有。”

  “要想增肥?”简梅说,“那再容易不过。能吃能睡,没心没肺。笑口常开,不要一脸殖民社会。”

  “对,心宽体胖。咱中国的一句成语。”

  朱利斯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这体虽然不胖,心还是很宽的。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

  “你能有什么事?有吃有喝的。”欧浪过来,来这么一句。

  “你的意思是你缺吃少喝?”简梅问。

  欧浪笑了:“当然不是说我。我,起码也是外企员工呀。我是说街上那些流浪的人。”

  “在中国,瘦的人去看中医,医生会说你‘阴虚肝火旺’,你是否总感觉身上热得冒火?”

  “能不冒火吗?”简梅说,“这可是非洲也。”

  我又想了想说:“多吃肥肉,炒菜放猪油。”我迅速地半掩住嘴,不知这朱利斯是不是穆斯林。来非洲前,我还真没想到非洲也有穆斯林。见他没有反应,我安下心来,“多吃蛋糕布丁巧克力,别喝白水,多喝可乐。”

  “合着把我们不动的都兜给他。”简梅道。

  “什么我们?我可不减肥。”

  “是。”简梅说,“我亲眼看到某人都能长1万克了。可就硬嘴说‘我不减肥,我随便长’”

  “1万克?听着怎么这么吓人呢,好像长成航母似的。”我说,“你就不能换算成别的?”

  “对于吨来说,那还真不算什么。怎么也在小数点之后。”

  “用吨算我?算你狠。”

  “就是公斤,那也10公斤呢。还硬嘴说‘我不减肥,我随便长’”

  “不这么说怎么办呀?那减肥的毅力,我可没有。从小到大,在我的记忆中,还没有拉过一顿饭呢。我高中时住校。有天感冒了,早上起来突然说不出话了。早自习时,我给同座写了张纸条:我说不出话了,一会儿吃饭时,你替我买馒头一个,油条两根,豆腐脑一碗。我是个特自立的人,基本不麻烦别人。整个45分钟的早自习,我都努力想发出声音。可是,不行。可是,下了早自习,一进食堂,我立马就能开口讲话了。”

  简梅和朱利斯都笑起来。

  “你们也看到了吧,我这个人脾气特好。只要不饿着,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发脾气的。”

  “那你在这里工作,不,在这里友情工作,真是太适合了。”简梅叹。

  “不管对谁来说,减肥都是痛苦的。”我对朱利斯说,“那增肥,则是幸福的。可以多吃多睡,可以少心少肺。”

  “你该不是骂我吧?”朱利斯开始怀疑。

  “我骂这国家最著名的无冕之王?我不想在这里混了?”我说,“我还在给你想减肥,不,增肥的办法。要减肥得让身体的消耗大于吸收。增肥呢,则相反。所以你呢,能开车不走路。来非洲前,我以为黑人都是用脚走路呢,没想到满街奔驰、宝马。”

  简梅笑:“再怎么奔,怎么宝,走路,还得用脚。”

  “你先歇会儿。”我摆手,“我和朱先生还没有说完呢。在家里,你能坐电梯别爬楼梯。不像我们,不,是简梅等,能爬楼梯不坐电梯。想想,多幸福。”

  “我不爬楼梯还真不行。”朱利斯说。

  “这穷人出身?受累的命?”我改用中文说。

  这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朱利斯也听得懂中文。他微微晃了晃头说:“我家没有电梯。我住的是别墅。”

  “牛啥子吗?老子见有电梯的别墅,也多的是嘛。”我改用四川话说。

  我从未说过川话。这一开口,把几个中国人都逗乐了。

  朱利斯也乐了。他说:“别以为你说四川话,我耳朵就聋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接着给朱利斯出主意:“那,你每天,能吃四顿不吃三顿。每顿,能吃三碗不吃两碗。能吃肉不吃鱼,能吃鱼不吃菜。多吃主食。每顿最好再喝三碗汤。吃完就睡,睡完再吃。我就不信增肥还能比减肥难?”

  “因地制宜,因人而异。”朱利斯说了这8字中文,又改说法语,“别人不知道我,你们也不知道吗?我一顿,可就一碗虾仁粉丝汤。”

  “我就不明白,你能说中文。你干吗不说呀。”

  “你说法语,让我怎么说中文呀?”

  正说着,我见欧浪坐下了。手指头在桌上不停地敲。

  “就是这样的小动作,”我向欧浪一指,“也少做。这样的小动作,还比如抖腿呀什么的,加起来,一天也消耗不少热量。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这是跟你们中国人学的。你们不是经常那么敲桌子嘛。”朱利斯说。

  “我们那么敲桌子?”我疑惑。

  简梅明白:“那是餐桌上表示感谢。尤其是给你倒茶后,你敲两下,和嘴上说谢谢一样。两下就可以了。没有像欧浪这么敲的。”

  “两下是谢谢。欧浪这样,便是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他是特别讲礼貌。”朱利斯说,“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是给我简单易行的办法吧。我知道你们国家有很多神奇的东西。价格适中,吃起来又比较方便的,可有?”

  我脑子一转:“有呀。六味地黄丸。一瓶只合西法500郎。”

  “500郎?也就打发街头要饭的。那能有用吗?能是真的吗?”

  “哎呀,那你可就不懂了。这六味地黄丸,可是中国千年名药。首先,这东西能滋阴壮阳,延缓衰老,永葆青春。然后,”

  “等等,等等。”朱利斯说,“这500郎的东西,就能那个?”

  突然听朱利斯都说“那个”了,我想,我这是干吗呀?跟男人说壮阳?不过都说到这儿了,就当向非洲人民宣传中医了。我严肃地对朱利斯说:“对呀,绝对没问题。”

  “简梅,你那东西,为什么一瓶就卖2万郎?我们可都是成箱买的呀。”

  “你六味地黄丸卖到2万郎?成箱卖?我知道在非洲卖药赚钱,可没想到这么赚呀。”我惊呼,“咱中国的企业该全部转产,全部生产六味地黄丸。不到6块的东西,能卖到接近250。还在国内卖什么劲呀?赶紧全部出口。能创多少汇呀?国民生产总值能增个百分点吧。全国人民再加班加点,那创造的产值都能赶上日本了。”

  “看你美的。你以为你是主抓经济的总理?”简梅笑,“我看你真快接近那二百某了。你急什么?你倒是再往下听听呀。那东西,不是六味地黄丸,是竹叶青酒。”

  “酒能壮阳?也就壮某人胆吧。”

  简梅改用中文说:“竹叶青酒能壮阳,不知谁说的,反正传出去了。黑男人深信不疑。很多人成箱买。”

  见简梅说中文,朱利斯说:“你难道不知道我懂中文吗?”

  “我总忘这点。”简梅不好意思。

  “你们一说中文,我就怀疑不是什么好话。你们也没说什么坏话,所以,还不如就别说中文了。”

  “说快了他也听不懂。”简梅笑。

  “你接着给我讲讲地黄丸。”

  “西医的肾,就是代谢器官,一边一个。中医的肾,和西医大不同。是指以肾为主的生殖、泌尿、内分泌以及呼吸系统等多个系统功能的总称。人体的生命之源,气血生化之本。在体内,滋养五脏六腑;于体表,润泽肌肤五官。”

  “我想听地黄丸,你给我讲半天肾干吗呀?”朱利斯着急。

  “要不你们西医怎么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呢?”

  “那头痛医脚脚痛医头?”

  “哎,这个问题,怎么能跟你说明白呢?”

  “我看你的说法还挺多。要不,去我们电视台来场讲座?”

  “别以为是个中国人,就能在洋人面前装华陀。你,也就一生活小百科。”简梅不紧不慢地说。

  “好不容易我老妈这几天的电话没唠叨这两句,嘿,你又来了。”我嚷。

  “我这不是怕你一冲动就冲人家的演播室吗?”

  “冲演播室?听你这话,好像又政变了似的。”我说,“我在电视上讲讲中医怎么了?我的专业知识可不差。不就是身份不对吗?”

  “你倒可以去讲讲文学。”

  “文学是我副业。我主业是游民。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让我给他把这地黄丸讲完。哎。”我假装长叹一声,“真想进演播室。那样,就没有闲人这么打扰了。来,来,朱利斯,你听好了。任何病症的发生,其实都是表象,其实都有内因。人体这五大系统,就好比五匹马拉的车。其中一个不行了,势必要把负担转移到其它几匹身上。所以,我们中医讲的是和谐发展,是平衡。这样才能一通百通。我这么说你就明白了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了吧?说到这六味地黄丸,它有强大的滋肾阴功效,并有助于抗衰老成分SOD的产生。SOD可以把使人衰老的超氧离子转化为无害物质,从而延缓人体衰老。它有保护及修复牙周组织的作用。可治成年型轻(中)型糖尿病。可治慢性喘息型支气管炎、慢性咽炎。”

  “听你这话,不成神药了?”

  “你不信我不讲了。”

  “信。信。”朱利斯说。他稍微沉吟了一会儿说:“你上来就说它能壮阳。那是它的主要功能?”

  “你又不是六味地黄丸的形象大使,你给它死吹什么呀?”简梅说,“而且,那东西真能壮阳吗?”

  “竹叶青都能壮阳,这个还不能?”我说,“千真万确。我可出身中医世家。”想到专业词汇,对言者,对听者都不方便,我改中文了:“这六味地黄丸有兴奋肾上腺皮质的功能,作用强度优于单味人参。可以促进肾脏对体内代谢产物——尿素的排泄,改善肾功能。可改善神经系统及性腺功能并减轻性器官萎缩,增强性功能。”

  “我听不懂。”朱利斯说。

  “就没想让你懂。”我用中文说了这句,然后改法语,“我是女医生,不便和你多说。”

  简梅大笑:“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医生了?”

  “在非洲改行容易呀。很多原来连针都没碰过的中国人,学会怎么给病人注射,不就改行了吗?非洲本土人想做医生,就费死劲了。我听说,就是药店里卖药的,都要经过7年之上的医学专业学习。”

  “我们黑人,没有你们中国人聪明。”朱利斯说。

  “过奖过奖。”简梅说。

  “也不怪那些人学会了注射就敢行医。”我说,“我这说着说着,也感觉自己是医生了。我热爱非洲这大地,它让人信心百倍。”

  “你要时刻记住你老妈的话。”简梅提醒我。

  “我行医?费那个劲干吗呀?在这餐馆多好呀。有吃有喝的。”

  “‘我是女医生,不便和你多说。’朱利斯重复我刚才的话,“你要真是医生,那就没什么顾虑了。”

  “我不是医生,我是蒙古大夫。”我开玩笑。

  “你不是中国人,是蒙古人?”朱利斯一鄂。

  “听到了吗?还是没懂吧?”简梅说,和我相视一笑。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六味地黄丸一盒500郎。”

  “对呀。”我说。

  “我看你们中国人也有毛病。”朱利斯说,“这么神的药,才卖500郎?起码也得2万郎。”

  “听到了吗?简梅。别再卖酒了,改卖这个吧。你要是能像竹叶青卖得那么好,我就说服某企业大规模生产。只供非洲。”

  “这样吧。我先进点。”朱利斯说,“100万西法的。”

  “客户都像这样,你真别开餐馆了。”我对简梅说。我接着问朱利斯,“你说我一盒卖你多少钱合适?”

  “500郎呀。”

  “那可是中国价儿。我免费运到这里?”

  “那600郎吧。”

  “你可说是2万郎。”

  “那……”

  “你别跟她讨价还价了。她压根就没有。”简梅说。

  “你没有?”

  “我从始至终没说我有吧。而且,听你只加100郎,我也不准备运到非洲了。简梅,你接着开你的餐馆吧。”

  “我就不明白,这六味地黄丸也不给你费用,你神侃它干吗呀?”

  “宣传中华医学呀。”

  “既然没有地黄丸六味。”朱利斯长叹一声,“那还是竹叶青吧。”

  朱利斯是少有的喜欢中午来的黑客人。几乎每天中午,他都踱着方步过来。他来了,径直坐到高高的吧椅上。不用说话,我们便给他端上竹叶青酒。

  朱利斯每次只喝一杯。这在黑人中不算轻量级。黑人的酒量我见识过。我在加蓬时请两个黑人吃饭。我们去了当地最好的一家中餐馆,塞翁酒店。加蓬物价巨贵,黑人平时根本不敢登这高门槛。又是我这么大方的人请客,哈贾尔就说“有一种中国酒真是太好喝了,你请我们喝吧。”结果呢,他搞错了。他想喝的是日本清酒。老板娘给我使眼色说“开胃酒哪用那么好的?给他们喝二锅头得了。”那也不合适呀。我点了天津玫瑰露。一小杯喝下去,哈贾尔两人都睡着了。连饭都没有吃。

  朱利斯喝酒都用美女杯。小陶杯,一倒上酒,就有美女在杯底浮现。

  朱利斯这边喝着竹叶青,厨房那边开始给他烧虾仁粉丝汤。这样级别的菜,我就能对付。碰巧客人多,大厨二厨忙不过来时,我就会做给他。一杯竹叶青,一碗粉丝汤,这是他千年不变的午餐。

  总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朱利斯,是国家电视台的头号男主播。和我算是新闻同行。

  中午另外来的黑人就是本度。他每次都带不同的女人来。他们来了,也不点菜吃饭,只喝餐馆送上的免费饮料。他们慢喝,慢聊,客人都走光了,他们还未喝完聊完。有时我和简梅等着出去,就只好提醒他们打烊了。这个没钱却总来的黑人我们也不想得罪。他是这餐馆房东的儿子。

  “这是咱家投资的餐馆。”趁我们不注意时,本度总会对女人或女孩子们这么吹。她们多数会信,因为这里确实是本度从前的家。

  男人唯上的非洲女人们都会羡慕地点点头。

  女人的反叛,不,觉醒,该是全球性的吧。你看,我印象中该是哀愁温婉的韩国女孩都疯狂野蛮起来。我就知道女人的反叛是全球性的。这天本度带来的女孩,听说这餐馆是他家投资的,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羡慕温柔地点头。这女孩说:“你家投资的餐馆?那咱还不大吃一顿?”

  本度说:“我总吃,不觉得好了。”

  “你怎么那么自私?自己吃过就不管别人了?自打昨天听你说约我到这,我可三顿没吃呢。”

  “这可是减肥餐馆。”

  “那不正好?又吃着了,又没有肉上身。”

  本度几乎每个星期都来。这是他第一次请女孩吃饭。

  “我听说这餐馆新来个绝色美女,”那女孩说,“她要是能为我端回盘子,那我可真是高消费了一把。”

  今天本度是自己付账的,有些牛了:“老板娘,听到了吗?赶紧让你那美女服务员给我们小姐上菜。”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简梅说,“人家不是我的服务员,是友情客串。”

  “我不知道。”本度说,“我看她跟这里的服务员没什么区别。”

  “她是友情客串。”那女孩说,“我的一个朋友认识她。就是知道她不是总给客人端盘子,所以她能为我端回盘子,我才觉得是高消费。”

  他们说这话时,我正和陈建等在旁边一桌吃饭。身着米兰时装的我,端起两杯二锅头走向那女孩:“小姐,你真漂亮。我请你喝一杯。”

  女孩足足看了我20秒,然后说:“这辈子,从未有小姐,这么美丽高贵的小姐请我喝酒。算了,别让厨房那柴火妞给我端盘子了。我看她再美也美不过这位。气质,气质,是打扮不出来的。”她说着,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这时装,是max的吧?”

  我点头。

  “我这套,”她拍了拍自己,“是法国浪凡牌。”她又拍了拍我,“咱们,才是缘分。”说着,把酒接过去,一饮而尽。她半天没说出话。咳嗽了半天,她说:“我还以为是中国香槟呢,这是什么呀?”

  本度付账时,那女孩说:“不是你家投资的餐馆吗?你还用掏钱?”

  “你喝多了吧?”本度掏了钱,几分不悦,“我家投资的餐馆我就能白吃啦?”他小声说,“要能白吃,我每天都来。”

  那之后,本度再也没带这女孩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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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8:00:16 |显示全部楼层

六、陈雪像“北京人在纽约”的那位…阿春

陈雪是随丈夫来的非洲。特聪明、倍漂亮、贼大胆,她在这黑非洲真可谓如鱼得水。后来,她与肖刚好了,便与丈夫离了。今天,她来这儿是为了借钱,并保证一定还。


  
陈雪来餐馆时总是1点半左右。她一进餐馆便喊:“简,简,快弄点吃的,饿死了。”

  北京人陈雪,是跟丈夫随任来非洲的。刚来时二十多岁,现在已经30有余。

  随任来非洲的中国女人,大多呆家哪儿也不去。怕被蚊子盯了打摆子,怕被抢怕被杀更怕艾滋。陈雪不怕。黑人聚居区、酒吧、渔港、赌场,没有她不敢去的。

  陈雪漂亮,聪明,也会来事儿。不到半年,她语言过了关。又学会了开车。批发生活品、卖药、买鸡场、帮人打官司,随任的她比丈夫忙多了。中资机构的负责人,黑人官员,有名的白人商人,没有她不熟的。这里的天地,一点不比北京窄。她在这里,那真是得水的鱼又进了大西洋。

  一个女人总在外面混,打她主意的人就多。抵抗诱惑的能力也不是时时都有,她和同样是公派的肖刚好上了。肖刚是一家中资机构的负责人,未婚。肖刚真爱她,发誓非她不娶。

  陈雪的丈夫最后一个知道了这事。知道也管不了了。两人离了婚。

  在非洲卖药特赚钱,但因药不能随意进出口,这里中国人卖的药都是自己一点点背来的。肖刚公司经常有设备要运到非洲,设备都走集装箱。集装箱一般海关都不太查。陈雪问肖刚能否运一集装箱药来。肖刚同意了。肖刚什么都可以为她做。

  一集装箱药就从北京发了过来。

  今天风风火火进门的陈雪没有马上喊饿,她把简梅叫过去说:“简,借我点儿钱,我的货来了。”

  简梅问多少。她说100万。简梅说手上没有那么多,有50万。

  “50万也行,”一起来的肖刚说,“剩下的我们自己再想办法。”

  简梅就带着我回家给她取了50万。她以前还欠简梅30万呢。

  肖刚给简梅写了张借条。

  “这么写不行。出事了,简姐去哪儿找你呀?”陈雪说,“咱骗谁也不能骗简姐。”说罢,把自己的名字也签上了。

  “咱骗谁也不能骗简姐。”临走时,陈雪又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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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8:01:14 |显示全部楼层

七、“钟色狂”的糗事

钟色狂,最愿意掏钱请人吃饭的中国人。他短粗胖,一脸一身整天湿涝涝的。这不是我讨厌他的主因。我讨厌他是因为他整天做“按摩”。而且,他从不掩饰。他自己都说“见了异性,我还怎么有人性?”我不知男人怎么就那么耐不住寂寞。还是,和寂寞原本也没有关系,只是身体上的要求?他独身在阿比让,老婆孩子没有跟来。

  他姓钟,字瑟方。陈建总说不好这拗口的名字,反正也有一点故意吧,总叫他钟色狂。大家觉得这名字配他,也跟着这么叫了。

  我本从不正眼看他。可陈建哥儿几个说我不该单凭这点来看一个男人。“最起码,他非常真实。”

  我倒真为这真实吓了几跳。

  “深圳有三都。我们去了明都。”脸已被酒泡红的钟色狂说,“20分钟,我们打发走了十几拨。后来来了个女孩,十六七岁的样子。那可真叫漂亮。我真不忍心。我这样的人对这样的女孩,那真是摧残。摧残祖国的花朵。我有的时候很高尚,有的时候很卑下。这高尚的东西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出来了。这一出来,我就下不了手哇。”

  “我们也去广州的狮子楼。我高尚的东西又出来了。我给一个小姐50块钱让她走,让她去找点别的事做。可她不走哇。一会儿,一个比我更老更丑的把她带走了。”

  看钟色狂的样子怎么也得小50了。结果呢,他才37。

  “我真是什么坏事都干过。”钟色狂抹了抹头上的汗说,“别人嫖娼,我给当翻译。我和领导到了德国。领导假装不知道那是什么,问我‘那是干啥的?’我脖子向旁边扭去,说‘红灯区’。领导说‘看看。’然后领导说‘跟她砍个价。’”

  带个翻译还是方便。钟色狂认识的另个人,在荷兰,因为不会英语,就只能和妓女打手势。讨价还价后,以50美元成交。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价格,只能摸摸人家的手。这哥们急了。急了也只能用中文骂:“你丫什么手,值50美元?”没料到那妓女竟懂中文。人家也没有那哥们那么粗鲁。人家不紧不慢地说:“没感觉回到十八九?没感到一股暖流上心头?”“上你妈个头,我只气得血倒流。”骂着,这哥们清醒过来,“你会中文,你跟我装什么?”那妓女又不紧不慢地笑了: “你也没开口和我说中文呀。”“在中国,这个价,能玩10次。”“你今天开的,可是洋荤呀。”“荤?这可是我他妈玩的最素的一回。哎,对了,你可没说只能摸一只手吧。来,那手让我摸摸。妈的,这事也欺生……”

  有天,不得不跟钟色狂说话,我说“你怎么跑到阿比让来的?”

  “我在迪拜该下飞机时睡着了。”他说。

  我当真了一段时间。结果呢,他是开玩笑。

  来阿比让前,他确实在迪拜做。那时外贸好做,一个月能走20个货柜。到了年底,国内的公司要完成指标,就努力,就给他发货。有时,都没跟他打声招呼,货就到港口了。迪拜是个自由港,象征性地收1%的税。有时0.5%也能拿下。有人说他是逃税。钟色狂自己说那是合理避税。

  后来听说科特迪瓦更赚钱。说是有公司早上8点一开门就开始数钱,一直数到晚上下班。那叫爽!就来了这里。他听说的没错儿。可那不是公司,是钱庄!

  不过在这里东西确实好卖。那时还没有政变,人均收入比中国高多了。黑人手里有钱,就是缺东西。牙刷,两个月卖了60万支!这城市人口才有300万!圣诞时卖玩具娃娃。黑人不是一个两个买,是成包买。他们孩子也多。

  湖北省在这里办个展销会。那人多的。只能隔一会儿放一拨人进去。隔一会儿放一拨人进去。东西最后都卖光了。连准备自己吃的包子都被黑人买走了。一个公司3天就赚了几十万。

  还真看到了“不停数钱的公司”。柜台外面是一扇铁门。隔几米,有另扇铁门。黑人员工就站在两扇门之间,把钱、东西拿进拿出。然后再去黑市把西法换成美金。这里不允许自由兑换。

  到阿比让,一切就得重新开始。

  他的货被海关扣了。有中国人说能帮他。他没接受。他自己去想办法。到了海关二楼,他围着“官儿”的办公室转。突然,墙上打开一扇暗门,吓了他一跳。他被摄像头注意到了。“官儿”没有从有秘书进出的门出来,“官儿”从这只有自己能进出的门出来。“官儿”问:“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钟色狂说:“我的货被扣了。要交2700万。本应交900万,可还罚1800万。”

  “官儿”说:“给我500万,我就能帮你摆平。”

  海关的人其实交不下。钟色狂下次再找这个“官儿”时,他说“这次是朋友给扣的。打点这朋友,还得500万。”他们能捞就捞。过一两年就不知派到哪儿去了。或许机场,或许边关。那都没什么油水,只能几千郎几千郎地收了。

  钟色狂好酒。酒喝得正欲高未高时,就给我们整篇地背《荷塘月色》。也背他年轻时写的诗。听说他是被老婆甩了之后,才从国内出来的。我稍稍开始理解他了。

  钟色狂每喝必醉。有次他喝醉了,在东方饭店的地上躺了两天。他起来后,人家叫他结账。“和我一起来的人呢?”他问。餐馆的人说“昨天就走了。”

  “你躺在地上别人也不叫你?”我问。

  钟色狂说:“叫了。叫不醒啊。”

  除了烂醉如泥,钟色狂一律酒后驾车。

  “你行不行啊?”有时我们把他送到门口,问。

  “没问题。”他说,车子飞快地开出去,车尾猛地扫过门前停车场上的石头墩。

  “尾灯掉了。尾灯掉了。”我们喊。

  车半秒都没停,疯一般没影了。

  钟色狂醉起来,别说我们,警察都不能让他停下来。警察见他不停,立刻上了警车追他。追过几个信号灯,警察把他的车别住了。态度一向谦恭的钟色狂见警察过来了,马上“端正”态度:“对不起,警察先生。我本不想闯红灯。但我实在来不及了。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给您添麻烦了。”

  “不是闯红灯。”警察说,“你车门没关。都不是没关严,压根就没关。你没看见路上的车都疯躲你吗?”

  警察没再接着说,因为,钟色狂已经睡着了。

  “那警察哥儿们可真好。不仅没罚我钱,还把警车停在一边,帮我把车开回了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我弄回家的。”为了感谢警察,钟色狂给了他一部手机。

  大年30那天,我们一帮中国人在川府酒楼聚餐。正上着凉菜,钟色狂的手机响了。“你那里怎么那么吵啊?”钟色狂说,“什么?你在机场?再不来非洲了?那我的200万……”挂了手机,钟色狂说“出去一趟。”便没影了。

  “×某欠钟色狂200万。钟色狂追到机场去了。”在座有人说。中国人之间的事,谁都门儿清。

  我们吃完了十几道热菜,准备吃饺子时,在座的几个人分别接到了求救电话。黑人得知×某欠房租货款等逃走后,立刻把×某厂里的中国工人都围在了小黑屋里。

  “数不清的黑人,在我们屋外点着火,狂叫着……”求教电话说,“借我们点钱。我们一定会还你们的。我们给你们打工也行。我们死也不想死在大年30晚上啊。”

  我们赶去这个工厂时,事情已经解决了。出钱解决纠纷的竟然是钟色狂!

  “谈不上高尚,只是我力所能及的一点事。”两天后大家表扬钟色狂的大义之举时,他红着脸说,“我是在去机场的路上悟出来的。×某不想还我钱,又告诉我他在机场,那一定是马上要登机了。我赶不过去。然后,我想到了他手下的工人。亏我没有追到阿比让国际机场了。他都到了北京国际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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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8:02:27 |显示全部楼层

八、潇潇偶尔来川府酒楼

八、潇潇偶尔来川府酒楼

我第一次不是很喜欢她。第二次,在陈建的家里,我被吸引了;然后成了朋友。她带我去找莎莉做非洲衣服。潇潇觉得我的裙子很好,便想仿做一条,结果裁缝只量了她腰围……去取的时候,自然穿不了。我们搭瓦拉的车,在川府吃中饭。瓦拉又在他的别墅回请我们。他有12个孩子?!我和潇潇去参观亚穆苏克罗和平圣母大教堂,参观完,回程路上,被警察拦住了……

  
潇潇偶尔到川府酒楼来。简梅不喜欢她。因为“她太傲气了。”确实,我第一次在餐馆里见到潇潇,也觉得没必要再和她交往。第二次相见,却被她吸引了。那是在陈建的别墅里,忘了是借谁的生日大吃。陈建的女佣娜娜会打理好所有事情,所以我们都特喜欢在他那里聚。我们来客都袖手旁观,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或去电视房看电视,或在游艺室下棋。厨房里,一个梳很多辫子的姑娘一直忙这忙那。后来她转过身来,我才看清她是中国姑娘潇潇,而不是我想像中的黑姑娘。吃饭时,她也是姐姐模样,照顾完这个,照顾那个。虽然在座的人中,她年纪最小。她开朗,美丽,网球等打得非常好。难怪这里的小伙子都喜欢她。“我数了你头上的辫子,23 根。”我说。她说“哪天有时间,梳个纯非洲式的。几百根儿,估计得几小时。”

  接下来的交往忘记了,反正是不知不觉间,我们成了朋友。

  25岁的潇潇是一家中资机构的总经理助理。她聪明伶俐,踏实能干,又从不歧视黑人,深得合作伙伴索德蜜上上下下的喜欢。索德蜜,科特迪瓦国有矿业公司。

  业务关系,潇潇总去索德蜜。她也经常带我过去。

  我们去找总经理的秘书莎莉。莎莉要带我们去做非洲衣服。正是午饭时间,办公室没有人。负责收发信件的哈瓦说他知道莎莉在哪,自报奋勇要带我们去。

  “我们要找的是莎莉,总经理的现任秘书。不是前任。”潇潇强调。总经理刚换秘书。

  哈瓦说“我知道,知道。我看得特别清楚,她一下班就往那边走了。”哈瓦说,指着北边,“一定不会错。她每天中午都去那里吃饭。”

  开了3分钟,出租车停下来。

  灰色的围墙上有个小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大院子。有很多房子和树。院子的最里面,芒果树下,一张张方形木桌,被木头条凳围着。已经坐满了黑人。在这里就餐的都是有些身份,薪金不错的。莎莉,一个月拿40多万呢。

  他们吃的,和我在非洲餐馆吃的一样。只不过没有前菜,没有甜点和水果。是主菜和主食。也是黑色的小钵,红红的番茄汁里有一大块黑色的鱼。这是非洲特有的番茄汁。调制方法如下:先把番茄捣碎,加入洋葱末。在锅里加点儿油,油开了,把捣碎的番茄洋葱末加进去,再加点盐,就成了。

  别看这酱制作简单,却是那么必不可少。在非洲餐馆,从前菜吃到最后,往往都离不开这个。前菜如果是炸薯条,会上一碟这酱。主菜如果是鱼(街头经常有售。这鱼很大,黑人把它们炸过,盘起来,跟蛇似的),里面的汁是这酱勾兑的。如果是蜗牛,会在这酱里加些辣椒(跟法式小蜗牛不同。非洲蜗牛巨大,看起来跟干香菇差不多)。主食如果是巴杜(香蕉做的,像小窝头),那上面会挖个小洞,里面装的也是这酱。

  “那不是她,那不是她吗?”哈瓦高兴地大叫。

  芒果树下的黑人齐齐向我们望过来。男人们手边大多有flag。这是当地最著名的啤酒。味道绝美。

  潇潇差点槌他。我们看到的,是总经理的前任秘书,不是我们要找的莎莉。刚才说了半天,可他还是弄错了。“你自己走回去吧。”潇潇说,我们又打辆出租。潇潇给莎莉打手机。在另一处吃饭的莎莉说在路边等我们。

  “慢点开。我找人。”潇潇吩咐司机。

  司机脖子一梗:“那不行,我还赚钱呢。”

  “让你慢点你就慢点。”潇潇厉声道。

  车子慢下来。黑人吃硬不吃软。

  还是没有等到莎莉。

  只能回索德蜜。潇潇让司机把车开进院子。

  司机把头摇得像波浪鼓:“那不行。我开进去他们会扣我驾照。”

  “我让你开进去你就开进去。没人扣你驾照。”潇潇说。

  车子开进大院。

  一会儿,哈瓦走回来了,走到我们面前。

  “跟你说我们要找的是莎莉,不是前任秘书。”潇潇说。

  他醒过神儿来:“我知道莎莉在哪儿。”

  我们等不到莎莉,只好再信他一次。他跳进出租车,领我们去找。竟然找对了。

  潇潇和莎莉行面颊吻礼。我和莎莉握手。我第一次和黑人握手,感觉颇怪异。莎莉的手细滑,软棉。她穿着有型有款的非洲时装,头发梳得极其精致。非洲女人特重视头发。

  接着坐这车,莎莉带我们去做衣裳。

  缝纫店就在莎莉家附近。她家的保姆把莎莉的小女儿抱来了。潇潇把那女孩抱在腿上。我也学潇潇把小女孩抱起来。小女孩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皮肤光光的,爽滑无比,更甚凝脂。我从未和黑人如此亲密过。虽然她是个孩子,但我还是有些无所适从。小女孩也是。她在我的怀里,静静地,一声不吭。她慢慢地挣脱,投向莎莉的怀抱。找到母亲的怀抱时,她哭出声来。

  我们都笑起来。

  “她还是有点怕外国人。”莎莉说。

  潇潇觉得我的印度裙子不错,准备照样做一条。跟黑人裁缝描述了一番。他根本不懂。只好回家把我那条裙子取来。“能做。”黑裁缝看罢,说。只要有样子,他们还是什么都能做的。

  裁缝给潇潇量了腰围后说“可以了”。中国裁缝,且量一气呢,他这么快就结束了?我不禁佩服起他来。新裙子做出来了。潇潇一试。我到小腿那儿的裙子,潇潇都到了脚面;臀部那儿,更是肥出半尺。怎么能做出这样子啊?我和潇潇想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裙子是潇潇的腰围,而臀围、裙长什么的都按我的尺寸,我那裙子的尺寸来做的。“怎么回事儿啊?”潇潇问。

  “对不起,”裁缝说,“我只量了腰围,其它的忘了。”

  当时他手头就这么一件事。还竟然如此糊涂。

  去取非洲衣服时,我和潇潇搭的是索德蜜部门经理瓦拉的皮卡车。索德蜜的人经常要到下面矿上去,很多人都开皮卡。潇潇自动坐在我和瓦拉之间。那天瓦拉还帮我们做了别的事,所以我们请他吃中餐。“你俩和黑人一起吃饭?”简梅见我们,惊呼。那天在川府酒楼就餐的中国人,也都看动物般盯着我们。

  “我真想和猩猩共进一次午餐,看他们如何反应。”我说,“其实多做作。这餐馆,写着黑人禁止入内吗?他们临座不是黑人吗?”

  “就像在动物园。猴子就在猴子山,斑马就在斑马笼。这猴子进了斑马笼,或斑马上了猴子山,那可就够看的了。”潇潇说。

  “非洲,多是野生动物园呀。”

  “那也很少见猴子和斑马在一起的。”

  黑人吃的都少,我们三人才吃了一碗米饭。

  礼尚往来,瓦拉回请了我们。他住别墅,非常讲究。吃饭也很讲究。前菜、主菜、甜品、咖啡,跟正规餐厅一样。女主人是瓦拉的第二个太太。她穿着灰色的非洲袍子,安静优雅,一看就是个受过教育的女子。“你们家有12个孩子?”我数完前庭后院奔跑嬉戏的孩子,问女主人。她笑了:“我二姐三姐四姐家的孩子都住这儿。”黑人就这个习惯:谁家有钱,亲戚家的孩子就送到谁家养。所以,负责子女教育费用的一些国际机构,会严格审查户口上的孩子是否是职员的亲生孩子,而且,限定在6个之内。在非洲,一个女子出嫁了,她的姐妹也常常跟过去做保姆。咱中国人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吧。也有跟过去不做保姆,做二房的。我来非洲前,从来不知非洲也有好多穆斯林。他们同样可以娶4房太太。

  像瓦拉这样的黑人,虽然挣的不少,但要养活的人实在也不少。不仅亲戚,就是老乡,也等着他的钱呢。黑人“共同富裕”的观念很强。每次回农村老家,瓦拉刚进门,家里的客厅、院子就都挤满了。都是跟他要钱的。他这个给5000,那个给2000。半夜两点,要钱的人还没散去呢。他半年回去一次。他们那个村儿只有他一个人闯到了大城市。

  我去索德蜜,不停有人和我打招呼。

  “这儿的人都认识你。都知道我有个长头发的姐姐。”潇潇说。

  “我能认识10个人。”我算了算。

  “认识你的就不止这10个了。你在这里这么一走,谁不认识你?”潇潇说,“别忘了,你是外国人。”

  深入到下面就会认识好多黑人。每次,潇潇都自动坐在我和黑人之间。我说没事,她还是坐在我和黑人之间。

  潇潇的司机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叫耐斯都。是潇潇说他英俊的。我倒没觉得。我们去金矿那次,顺路去了亚穆苏克罗和平圣母大教堂。那是世界上最高的教堂。

  “耐斯都没有进去过。他没钱买门票。”潇潇说。

  我说“那就一起进吧。”

  我们惊奇地参观。虽然没进去过,但耐斯都对教堂很了解。这毕竟是黑人自己的教堂。他把知道的都讲给我们。

  “为了建这教堂,500多黑人摔死了?”我惊疑地重复。虽然耐斯都看起来比大多数黑人稳重,但我还是觉得他的话中有黑人好夸张的成分。

  “是500多人。”他郑重地说。

  我想起米兰埃马努埃莱二世拱廊。那个如今是上流社会和高文化修养者生活中心的“用玻璃覆盖着的街道”,设计者是门格尼。在这雄伟壮观又神秘无比的建筑行将完工时,这位卓越的建筑师,从脚手架上跌下,死于非命。

  我望着眼前的和平圣母大教堂。这个由罗马教庭派人管理的大教堂,是科特迪瓦前总统博瓦尼自己花钱修建的。据说花了数亿美元。这总统,有钱吧?

  参观完教堂,饿了。

  “跟司机一起吃饭你介意吗?”潇潇问。

  我说没问题呀。

  我们三个就一起吃饭。在教堂旁边的非洲餐厅。潇潇要的是麋鹿。耐斯都要的是大老鼠。我要的是乌鸡。我的黑钵里装着那么多的鸡,我吃不了,便给耐斯都夹了几块。他有些吃惊。他想让我尝尝他的老鼠肉,可他不敢夹给我。潇潇去他的钵里为我夹来。老鼠肉!我忍着恶心,尝鲜。除了硬,也没别的。

  我给耐斯都倒可乐时,他真是有些慌了。

  “中国人中,原来就我一个人跟司机一起吃饭。这下好,还来个给他倒水的。”潇潇笑。这里的黑人司机不是司机,是仆人。

  我也知道该从未有白人给他倒过水,但我还是这么做了。我这样的肤色也敢称自己是白人?那没办法。因为在黑人眼里,这世界上只有黑人和白人。“这就是白人?这真是白人吗?我这辈子,也终于摸到白人了。”莎莉的老妈,当初抚摸着潇潇的手说,“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白呀?”我一想起这话,就想起我未上过学的五姑奶。得知我要去非洲,这老太太差点用拐杖杖我:“世界上那么多好地方你不去,你去非洲做什么妖呀?那儿的土地,不是干旱龟裂就是跑满了豺狼野兽。那黑人,多吓人呐。周身上下就三块白。要是他们眼睛不动,你都看不到那还站着一个人。要是他们不露出大白牙,你都看不到那还有一张嘴。你跟他们长的又不一样,你去,人家能不欺生吗?”后来看到我拍回的图片,这老太太不停感慨,“嗬嗬嗬,这非洲,这么美呀?这么美。”“我只能拍回一鳞两爪。你只有真正到了那里,才能领略什么是非洲。怎么样?带你兜一趟?”听得我老爸在一旁急的“你再白话,这老太太就真跟你去了。你的胆大没谱,我今天告诉你吧,就像这老太太。”这老太太白了我老爸一眼,悠悠说道“非洲,我不想去了。要说我这辈子还有什么理想,我就是想在死之前,能看一眼外星人。一个,一个就行。”

  再接着说两句莎莉她老妈。为了纪念自己摸到白人了,这老太太偏要和潇潇合影。怕自己的脸在白人面前不明显,这老太太特意叮嘱摄影师莎莉打上闪光灯。黑人和白人的感光度确实不一样。这老太太的脸清晰了,潇潇的脸却白的没有了轮廓。眼睛有些花的老太太看这照片不高兴了“这中国姑娘是干吗呀?跟我合个影儿,还戴个口罩?这动作也够麻利的,这什么时候把口罩戴上的?以前我听说中国人人人会功夫。依我看,他们人人会魔术。”

  好些中国人其实也和黑人有交往,也一起吃饭。只不过那些是有地位的黑人罢了。其实想想这不做作吗?这不是种族的问题而是等级的问题。何况黑人又怎么了?

  午饭后我们继续行程。

  车开得飞快,音乐巨响。是《王牌黑啤酒重步舞》。耐斯都知道潇潇爱听这歌,就把声音调大,再大。

  又换了盘带子。他把声音调小。潇潇说不用不用。是《东风破》,耐斯都正学的那首。

  又换了盘带子。是潇潇在金矿的总经理忘在车里的:扬鞭那个一甩啪啪地响啊,我赶着大车出了庄啊……

  “向着社会主义奔前方啊,奔前方啊……”我跟唱两句,叫,“潇潇,你给他翻译。”

  “你自己来。”潇潇说。

  我改了歌词,兀自唱起来。

  车飞快,音乐巨响。

  “两个中国女孩,领个黑人司机,在非洲的大地上长途狂奔。除了咱俩,没人敢做这事儿。”潇潇说。

  不幸言中。警察拦住了我们。

  我们是良民。警察放了我们。

  我们唱着,音乐唱着,皮卡在非洲的旷野上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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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8:02:59 |显示全部楼层

九、美女与小辫

九、美女与小辫

到了非洲,哪个女人都想梳个非洲头。在海边,花2000郎,只梳了两根小辫。潇潇便找人来家里梳,从11点,到晚上10点半才完工。第二天,我们出去招摇,黑人说漂亮,便一个个和我及我的头发留影。晚上,头发像紧箍咒,我忍了。第三天,终于受不了,拆了。

  
那次在巴萨姆海边,几个黑女人要给我编辫子。其中一个,一会儿过来跟我说一遍,一会儿过来跟我说一遍。我同意了。其实我也想编。女孩到了非洲,谁不想编一次非洲辫子?

  黑女人给我梳辫子的时候,陈建等人中的一个,给我照了相。

  “看看,看看,欺负人家孕妇。”同楼的郑文见了我那照片说,“我看你编的真是霸王头。”

  他这一说,我才注意到:照片上,给我梳辫子的女人确实是孕妇。不过她要的价可不低。两根小辫,就2000郎,合人民币24块。这两根小辫,我2分钟就能梳完。当然了,她梳的比我还快。她们梳辫子的速度相当快,好像手经过头发,辫子就出来了。我们编辫子是向上翻,她们是向下。

  那天梳了两根就没有再梳,因为没时间。我的长头发,要梳满头的辫子估计得两三个小时。

  潇潇就请人到家里给我们梳。是发廊里平时给莎莉梳头的女孩,据说手艺不错。得知我们这里有两个人要编辫子,那女孩说带表妹来。非洲的女人都会梳头。都爱梳头。房前,树下,街头,随处都能看到梳头的女子。和我们自梳不同,她们都是她梳。因为她们繁复、千变万化的发式,自己是梳不来的。

  黑人性子慢。说好了上午9点到,11点了她们才珊而又珊地过来。害得潇潇下楼就下了3次。

  电话里一再叮嘱她们把东西带全,结果绑辫子的皮筋她们还是没带。

  “可以先编,反正辫子细,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她们说。

  那就先编吧。

  “上次编的比较粗,用了一个半小时。这次怎么着也得3小时。”潇潇说。

  “3小时?我可从未坐过那么长时间。”

  “为了美,忍耐一下吧。”

  编到12点半,才编了一点。有人敲门,是郑文。见我们在编辫子,他笑了。随后问我们饿不饿。我们说要是有饭那敢情好了。郑文遂回家给我们做饭。怕凉,把锅都端来了。我们吃饭,两个黑女孩出去买皮筋。1点半时,她们回来了。我问她们吃饭了没有。她们摇头。我把两根香蕉——郑文带来的饭后水果——给了她们。 “她们能要吗?”给香蕉之前我问潇潇。潇潇说“给黑人东西,他们从来没有不要的。就是身份地位比咱高的人都一样。他们还主动要呢。”

  郑文去上班了,我和潇潇接着编辫子。郑文忙活了一中午,我们说晚上请他吃饭。

  黑姑娘站在我们身后,我们坐在椅子上看中央4台。“这就是你们国家?比我们这里还漂亮?”黑姑娘惊异。

  我们说“那当然。”就热情地给她俩介绍这那。

  “怎么样?想去看看吗?”

  “那我们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们国家那么好,那你们还到我们这儿干吗呀?”黑姑娘问。

  我还想介绍她们看中国电影,听这番问,也懒得多事了。

  坐得累了,我和潇潇在椅子上换位置,拧着身子看电视。我们换了又换位置,后来也懒得看电视了。到了3点半,背坐得痛死了,我们便从椅子上换到沙发上。背这个痛,只能半躺着让她们编。

  5点,郑文下班了。见我们还在编辫子,他笑了。围着我们转了一圈,他说“要不要我去做饭?我看你们的头,8点都编不完。”

  “你做饭上瘾怎么着?”潇潇说,“不是说好了晚上请你吃饭吗?”

  “好好好。”郑文说,就等着我们的晚饭。

  我和潇潇又从沙发上换到椅子上。6点问,7点问,到了8点,郑文还问“要不要我去做饭?”

  潇潇让他等着。

  到了8点半,我和潇潇喊饿。

  “等着吧。”郑文说,“我们出去吃。”

  郑文还是好同志,过了一会儿,他于心不忍了:“你们想不想喝点什么?”

  问了,他就得从冰箱里取东西给我们。他很细心,把酸奶上面的盖儿为我们掀下,又拿来小勺。我们吃完,他马上把空杯子收走。

  潇潇的手机乱七八糟地响起来。

  “给你节省时间,我来吧。”郑文说,把手机给潇潇拿来。电话是问潇潇另一个人的电话。潇潇遂让郑文去包里把通讯录找出来。郑文找到了,又把手机递到潇潇耳边。

  “这编头发的钱还没说好呢。”潇潇说,“一会儿咱要不要跟她们砍砍价儿?”

  “还要跟人家砍价儿?人家站了几个小时呀?你们坐着,看着电视。”郑文说,“还饶上我在一边小心伺候。我看你们真是梳霸王头。”

  我和潇潇笑起来。

  又等了半小时,我们饿晕了,穷喊。

  “看看你们,看看人家。”郑文说,“人家一根香蕉顶到现在呢。”

  “咱和黑人比?他们几天不吃都没事儿。”我们说。黑人确实禁饿。

  “什么呀?你们没看到人家饿得都不说话了吗?”郑文说。

  他这一说我们才发现。确实,两个黑姑娘好长时间都不言声了。她们却不加快速度,仍旧慢慢地编着。

  “她们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晚点回去什么的。”我说。

  “她们跟咱不一样。”潇潇笑,“你总用咱的眼光看她们。”

  “9点半了。即使现在出去,也得11点才能吃上。还不如我来呢。”郑文说,遂又开始准备晚饭。

  他说的是。黑人性子慢;即使只点一道菜,他们也半天才能端上来。

  “我就剩一点点了。估计15分钟结束战斗。”潇潇对郑文说,“我一会儿就去帮你。”

  这一点点,又编了半天。刘海儿给接上了假发,也编起来。全编完了,黑女孩又用剪刀把每根辫子上的碎头发剪掉。10点半时,潇潇终于解放了。

  给潇潇编的那个女孩又过来给我编。两个人一起编,11点,大功才算告成。

  “你说你们累不累呀?”郑文挖苦我们。

  我和潇潇照镜子。还是蛮漂亮的。

  “她们说可以这样直接洗头。不知道洗了之后怎么样。”潇潇说,“我平时一天不洗就痒。”

  “我可不洗。费这么大劲,我还不坚持它一个月?”

  第二天,我们出去招摇。黑人都说漂亮。一个见过我一面的黑人说“特特漂亮,真不知要比以前漂亮多少多少倍。”我们自然也去川府酒楼。简梅啧啧了半天。欧浪则大呼“噢啦啦。”

  好不容易编的,得留个影儿啊。我们一口气谋杀了两胶卷。

  晚上,不好了,头发开始痒起来。好多来非洲的中国女人都梳过这辫子。都说痛。很多刚编就拆了。我觉得还不是痛。是痒。我一共梳了214根辫子。就是 214个痒啊。我把手放到头上,用指肚使劲按头皮。不行。我用指甲轻轻地慢慢地在细细的辫子中间抓。这一抓,不能停了。一停下来,真是万痒钻心。什么事都干不下去了。毒瘾发作也就如此吧?头皮上起了好多红点。都成疹子了。

  有个方法还算有效:照镜子。一看这头很漂亮,就有了坚持的信心。痒得半夜也起来照镜子。

  “别头发拆了,你却养成半夜起来照镜子的毛病。”潇潇说,“想着就够瘆人的。”

  我又发明了新办法:抓着一根辫子睡。要说这入睡,现在真的很困难。向左向右向上向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辫子虽然很细,但总觉铬得慌。咱平时的头发,那都自由惯了。

  潇潇也不比我好到哪儿去,第二天晚上就把头洗了。黑人说可以直接洗,可洗了后辫子还是毛了。她去发廊重新收拾了一下。接着刘海儿的一根辫子开了。她自己重新梳了一遍。结果在索德蜜,那辫子自己掉下来。

  “黑人怎么就能受得了这痛这痒啊?”我不解。

  “黑人从小就这样,习惯了。”潇潇说,“她们其实也难受。实在受不了了,用剪刀喀嚓一剪。”

  “她们当然舍得喀嚓。又不是自己的亲发。”

  “那不花钱呀?比自己的亲发心痛。”

  这世上的事就这样。那么爱头发的黑女人,差不多算是没有头发。她们的头发就薄薄卷卷的一点儿,假发直接缝在上面,再编出各种花样。

  第3天,我再也忍不住,终于把头洗了。也是那么直接洗的。洗完头后,身心天地,一片爽啊。可就坚持了半小时。半小时后,痒又开始了。你们说,我还能坚持吗?

  拆拆拆。可这拆也不是容易的事。两个晚上,拆得我心烦意乱。开始掉发,一把把的。心惊地一数:一把就有三十多根。现在,头发只有原来的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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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8:03:33 |显示全部楼层
十、郑文入党
老婆小周回国了,郑文才有时间“伺候”潇潇和我梳“霸王头”。否则,他还真没这闲功夫。按说,随任的小周该操劳起全部,起码也是部分家务的。可是,他们家,一切都得郑文。中午,还得赶回家给老婆烧饭呢。在非洲,我们不住别墅的,起码也是大公寓。就郑文家只有两居。我们劝他们换个大点的。组织上也有这个待遇。可小周说“要那么大屋干什么?净收拾卫生了。”她平时也不收拾屋,就躺在家里看碟。她打摆子,别人就说“她不打才怪呢,你瞧他们家那个样儿。”小周主要是身体差。我们十几个人出去吃饭,要有两人吃坏肚子,那其中准有她一个。要有一个,那也准是她。拉完肚子,就打摆子。所以她还真不敢累着。她也是天生孱弱。“飞机刚过撒哈拉。真的,”郑文说,“我记得非常清楚,屏幕上刚显示撒哈拉,她一下子就不行了。那小脸白的。飞机上没有医生,所以她只能挺着。我是怎么盼呀,才盼到阿比让。我再次请求空姐帮忙。因为我扶着或抱着她,就拿不了行李了。空姐说没问题,让我等着。可是,等飞机上的人都走光了,机组人员也找不到了。法航,真他妈孙子。还是黑哥儿们好。我下飞机找到的一个黑人,径直把我们送到了医院。‘阑尾炎发作,得赶紧手术。’我说。‘你怎么能确定就是阑尾炎?’黑人医生觉得吃惊,而且生气。他们偏得要全面检查。他们只相信仪器。我急了,赶紧转到中国人开的诊所。刘医生上手一摸:‘阑尾炎。’马上就拿手术刀。一下子就好了。”小周出了医院,更像林黛玉了。

  小周真是弱不禁风。再热的天,她也不开空调。郑文只能干热着。要是客人去,不得不开空调时,她就戴上帽子。我去他们家吃饭时,她就戴着粉色的棒球帽。非洲阳光太热烈,这帽子还没戴多长时间,已经差不多是白的了。

  娇妻美眷,那只能如此。我要是男人,娶了如花的女子,我也心甘为她做任何事。何况,还有那么漂亮的爱情结晶在那里。何况,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年华曾一起度过。他们是典型的早恋。两家拼命想分开他们。但是,真正的爱,是这世间任何什么都分不开的。他们考了同一所大学。和那些不成熟的爱不同的是,他们结婚了。如今仍旧相爱。阿比让的中国“鸳鸯”,多是后来重组的。原班人马少。

  “人家是金屋藏娇,我这是土屋藏灰妻。”郑文也这么开玩笑。

  “什么样的娇姑娘,嫁人这么久也成灰妻了。”陈建说。

  小周走了,倒不是郑文的大问题,因为他也马上回国了。他真正忧虑的是,自己的入党问题。

  郑文的爷爷是党员,父母是党员。舅舅舅妈、姑父姑姑,表姐堂弟,一大家子,就他不是。郑文的入党问题是一家人,尤其是爷爷的心事。按郑文的表现,早该入党了,可他工作后换了几个单位。入党也就耽误了。

  两年前,郑文被派到这里。走前爷爷跟他谈了,让他趁这个机会争取把党入上。“从前都讲火线入党。和平时期没有火线了,这外派也就是特殊时期。”

  郑文是助理,他在这里直接,也是唯一的领导是老陆。顺理成章,老陆成了郑文的入党介绍人。一年半过去了,郑文却没有顺理成章地入党。郑文是爷爷带大的,爷爷对党有无限深厚的感情。爷爷每次来信,都问这个问题。郑文一直回答说“我在进步,现在已进入发展期了。”

  郑文他们的前任,是领导想让助理入党,让同一党组的欧阳做工作。现在的情况正好反过来。

  同一党组的小毛说“吸收郑文这样的好同志入党,是我党的光荣。要被其他党派吸收了,那真是我党的损失。”

  老陆、欧阳、小毛,三个不同单位的党员,是这个党支部的支部委员。

  其实,郑文早知道入党不易。因为老陆跟他谈了。老陆说“你要有心里准备,入党不是那么容易,一帆风顺的事。我就是个例子。”老陆插队时,因为上学和留下的取舍而把入党耽误了好几年。他也挺实在。他跟郑文说“你现在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因为你还不是党员。一旦你入了党,那就什么都好说了。”那天欧阳也在。欧阳听不下去了,说“入了党,也要严格要求自己。”

  按照惯例,郑文应该到了发展期。但老陆说什么也不同意。党小组会上,他提出了3条:1,上星期天郑文出去打球了,没有跟自己打招呼。2,去西班牙开会时,郑文没有做会议记录。3,郑文脾气不好。平时倒挺好的,可发起脾气来有些伤人。

  “这3条,不是我说的,是别人说的。”党小组会后,老陆跟郑文说。

  别人?

  “第1条,”郑文说,“以前只是说用车要请示,没说人出去也要请示。要请示,那去楼里串门,到街上买菜还用不用请示?”

  “这不是非洲吗?我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老陆说,“串门、买菜,近的地方就不用请示了。”

  “第2条,”郑文说,“去西班牙之前有明确分工。翻译是国内来团中的小谢。”

  “那你也该认真听,认真做笔记嘛。万一小谢有什么没记下来呢。当然了,这不是我说的,是小谢说的。”

  不认真听,我回来怎么写考察报告?郑文心里说,好像报告都是你写的似的。老陆的老婆小叶就对别人说“考察报告都是老陆写的。”他写什么呀,什么都没写。什么都没做。他自己都意识到了这点,他说“在国外,真是清闲,什么事都没有。是吧,郑文?”

  “第3条,”还没等郑文解释,老陆就说“至于第3条,脾气不好嘛,属于性格问题,这不太好改正。我入党时别人让我改正的缺点,我到现在还没有改掉。”

  郑文的任期快到了,想在回国前把入党的问题解决了。可老陆想拖。后来决定投票。党小组有5人,其他4人都同意郑文入党。“得全部同意才行。”老陆见状,说。欧阳说,“我党的原则,一向是少数服从多数,党章上有吧。”小毛说,“党的队伍要有年轻血液,最近胡锦涛讲话就是这么说的。”

  几个人都要求开党小组会,老陆无奈答应了。

  可这时候又出事了。老陆要去荷兰,让郑文去办签证。签证官说“办签证得15天,你可以先把护照拿回去;等用时,我再通知你。”当时老陆马上还要出差去南非,听人家这么说,郑文就把护照拿回来了。谁知这一下子惹怒了小叶。

  “你这是故意的!蓄意预谋了一年,终于找到了机会!”小叶骂。骂完哭,哭完又骂。最后,把郑文也弄哭了。小叶不是老陆的小蜜,是原配。小叶其实不小,50多了。但老陆喊她小叶,其他人也就跟着这么喊。

  老陆也脸色不对,说“没听说办签证得15天的。”后来他又送礼,又请人吃饭,到头儿还是15天。

  “小叶,这里,”老陆指着头对郑文说,“不太对劲。所以这事到你那儿为止,就谁也别跟谁说了。”

  是小叶自己出去说的。小叶当天就跑到欧阳老婆老姜那里说:“你猜怎么着?今天,我把郑文给骂哭了。”

  老姜说:“那真是委屈了郑文。你自己也有孩子,马上也要工作了。人家要是给你孩子气受,你这当妈的怎么想?”

  小叶本想和老姜分享胜利喜悦,却不想老姜这个态度。小叶以后再不去老姜家了。“老姜没一点文化。”小叶跟别人这么说。

  老姜跟小周说了郑文被弄哭一事,小周这才知道。回家问郑文。郑文不干了,去找老陆。

  一见郑文来,小叶立刻又跳起来:“你是故意的!预谋了一年,终于找到了机会。这是报复!”

  报复什么呀?

  经小叶提醒,郑文这才想起来。去年他回国休假时想多呆两天,给85岁的爷爷过生日。老陆说,不行,你还想不想入党了?郑文说,就两天。老陆说,不是两天的事,这是觉悟问题。郑文最后一天也没多休。但他早忘了这事。

  不是这事?那是选先进的事?

  年终评选,每个驻外机构都有一个先进的名额。老陆想当这先进。但他忘了处级以上不参与评选。他出国前刚从正处提起来,一下忘了这个。后来他了解清楚了,决定把名额让给郑文。他对郑文说“你实在不够先进的条件,但是没办法。没有别人,只能评你。”

  郑文说“我不够就别当了,等明年够条件了再说吧。”

  老陆却不干。

  郑文当了先进,奖金有3000元人民money。他回家和小周说“荣誉咱也得了,这钱,还是请老陆小叶吃饭吧。”

  老陆本以为自己也能评个先进。结果没评上。又在潜意识里把郑文当成了对手,认为是他占了自己的名额。

  第2年评先进时就没报。他们这个驻外机构成了唯一没有先进的部门。老陆可真是蓄谋的。年初做财务预算时,郑文把这个做上了。按公司规定,连续两年先进,能拿1000美元的奖金;他们这里有资格评的,就郑文一个人。结果,当时,老陆就把这个给勾掉了。

  要么你就做到底,说我这个领导就看不上你这个兵。他还不。他什么都说是别人。这次先进,他说“本想报你,但报晚了。”

  老陆这样,很大程度上是受小叶的指使。

  其实,郑文夫妇对小叶很不错的。有次老陆回国,为了省钱,没有带小叶回去。一个多月,都是郑文夫妻陪着小叶。在郑文家吃饭,饭后两个人陪她散步。然后送她回家。怕电梯出事,还一直陪她上楼,把她送到家门口。只有一次没有陪她上楼,因为路上看到了老姜。过了一小时,郑文打电话过去。发现小叶还没有回家,就急了,马上出去找。找了40多分钟,原来是在地下车库散步呢。

  原来小叶对郑文夫妻也还行。她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那件事。有次老陆和郑文一起出差,“理应”陪着小叶的小周,突然和潇潇亲密地走动起来。“还留那女孩过夜。”

  “这也可以理解。”老陆回来找郑文谈话说,“可是,我出差,小叶也一个人在家。”

  后来潇潇知道了这事,再晚也坚决不在郑文家留宿。有天潇潇来找小周玩。玩得高兴,就忘了时间。想起来时已经晚上11点了。11点了潇潇也坚持回去。异国他乡,三更半夜,一个女孩子怎么行?郑文准备送她回去。但用车得申请。老陆同意了,事后却说没告诉他。

  星期六、日,有时候朋友约着出去玩,郑文第一句话就是:我开车不方便。现在朋友都知道了,都用车来接他。这也不行。老陆没事就打电话。都是故意找话说的电话。一听,就知道什么事没有。

  如果电话没人接,老陆小叶立刻来了精神,立刻过郑文这楼来。先到车库一看。车还在。车在也不行。车归他领导,人也归他领导呀。

  大家给郑文出主意:你就挂在网上。这样他电话打不进来,也就找不到你了。可偏巧郑文还是个老实人。

  郑文是助理,是司机,还是翻译。

  老陆也学了一阵语言。然后就跟国内的单位说“我现在语言过关了,根本不用翻译。”

  前两天拜会一个外交官。人家说两年内使当地23% 的人口如何,使35%的人口又如何如何。郑文正翻译,老陆突然插嘴说:不对,两年内使当地43% 的人口如何,使52%的人口又如何如何。那么是自己译错了?郑文请外交官再说一遍。人家又说一遍。还是郑文听的那两个数字。老陆还有话说,老陆说“他刚才说错了,现在改过来了。”

  老陆之所以这么压着郑文,说到底,就是因为郑文想入党。

  郑文回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爷爷还来信,却闭口不提入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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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8:04:15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乌丁布

高大的绿色植物亮绿亮绿的,接近透明。
  天空蓝蓝的,几十里无云。北纬五度的太阳越来越大。仿佛饱胀预破的气球。这一破,世界就立刻是碎银满地,热浪昏迷。现在我就有些昏迷。

  黑人们无视这阳光。戴高乐将军街上的一天,仍是平常的一天。

  车子很多,阳光太亮,过马路时就有恍惚的感觉。路两旁都是布店。刚一进去,售货员热情招呼:“你好,女士。”大多还礼貌地站起来。

  一般的布店大约二三十平米。店外店内基本不装修。与中国商店成匹的布摆在柜台上不同,这里的布是一块一块的,基本都展示在墙上。跟我们中国买多少,售货员给扯多少也不一样,这里的布都按吧尼(一个吧尼是一米八)来卖。

  每家店的布少说也有几十种,并且和别家的不同。这就是为什么,满街的人,基本上穿花衣服,却基本找不到重样的。

  同东非妇女的朴素相差太大,西非妇女着装艳丽。而这种艳丽和中国的大红大绿又不一样。这里是大花。不光赤橙黄绿,而是在七彩中无穷变化。就很奇怪:他们怎么弄出那么多花样?慢慢发现,他们是什么都可以上花布的。花鸟鱼虫、椅子、台灯、珊瑚、彩电,冰箱、脚丫子、烟斗、蜗牛、鱼、圣经故事,基本就是把生活搬到了花布上。就连婚姻状况,日常生活中的问题,也以绘画形式上了布。90年代,很多黑人妇女经济独立,有地位了,花布上也便有了“能干的女人。”等。也不能阴盛阳衰呀,跟着有了“呱呱叫的丈夫。”

  想象一下,满身的椅子、台灯,能好看吗?可穿在她们身上却很别致。

  “别的咱就不说了。你说这手放哪儿呢?放胸前?放背上?放腿上?放屁股上?”女邻居钱木看着一块布对我说。那块布上印的全是手。很大的手。

  我还看到过一个女人屁股上放朵“向日葵”的。

  我和钱木慢慢逛着,进到乌丁。乌丁,戴高乐将军街上最著名的布店。创意非凡,大胆夸张,乌丁的布深入人心。高大明亮的橱窗里,摆放着模特。她们穿着用花布精心搭配出来的华丽时装。宽敞明亮的店里,几百种花布更是五彩斑斓。来这里的太太小姐,体面时髦。都是黑人中的有钱人。她们买布,常常是很多块一起买。

  来非洲前,我和其他人一样,认为黑人很丑,很胖。偶尔在电影电视中见到美丽的黑姑娘,觉得惊艳,惊诧:黑人还能长成这样?其实呢,漂亮的黑姑娘有的是。她们的体形,那更是天仙也羡。腿长,胸高,腰细,屁股翘。

  来非洲前,我听说非洲是“吃饭靠援助,穿衣两块布。”来了之后,才觉得这话说的并不全面。很多黑人穿衣服极其讲究。黑人妇女做衣服,那更是样式繁多。有简单的两块布一围;有宽袍式的;有低胸露背的;有灯笼袖的;有鱼尾裙那样,在腰上还系大花的……同男人系在脖子上的那个布条一样,西非的妇女也常常有条跟衣服相配的缠腰布,很宽,很大。有人用它缠腰,也有人用它系在皮包上。通常,妇女做一套正规的服装要用三块布。一块做上衣,一块做裙子,另一块做缠腰布。

  服装的花色更是让人眼花缭乱。不是纯粹的一块布,而是精心地和同色系同花的搭配起来。什么配什么,她们的眼光都很独特。比如布上有菊花,她们就先剪下来一块布,把这块布上的菊花抠下来,把这些花缝在一起,绣好,然后用这串花开在领口。

  有两个高脚杯开在领口的。有一堆珊瑚开在领口的。各式各样。

  有时为了用一块布上的一点,就得买一个吧尼。

  黑人很会裁剪。立体裁剪。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

  我也请台湾的裁缝做过非洲样式的裙子,可穿起来就是没有黑人妇女穿得那么妥贴平整。后来才知道,黑人做衣服,基本都是双层,所以一点也不打褶。就是样式一般的开衩裙,她们也在边儿上窝进去一尺。怕走路时露出白边。这样做衣服,也就难免费布啦。

  这种构图夸张大胆,尽显非洲风情,广受西非妇女欢迎的布,叫葩聂布。它大概可以分为这么几种。一是在传统的手工织布机上用五彩棉线、丝线和金属线编织出来的;一是用机织粗棉布为原料,用手工蜡染和扎染工艺染制成的普通染布。还有是用细坯布或府绸布为原料,由机器印制的蜡染布。还有就是非蜡染凡丝彩色印染布。据说,葩聂布起源于亚洲,16世纪由欧洲殖民者传到西非地区。19世纪,荷兰人把蜡染技术用到了非洲的纺织和印染业,促进了此布的发展。

  看黑人妇女在乌丁选布最有意思了。她们穿着灼艳的服装,挑选灼艳的花布。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花布在选花布呢。

  乌丁的布可以做衣服,做窗帘,做桌布。穿在身上非常舒服,而且怎么洗也不掉色。

  乌丁是非洲最著名的品牌布。最好的商城,最高档的超市,都有乌丁的布。

  在乌丁,看见中意的布赶紧就得买。因为过一阵就没有了。更新换代的巨快。

  来西非,你穿多艳的服装都没关系,你再出色,也赛不过这里的女子。

  我只偶尔和钱木一起去乌丁。大多时候我是和潇潇一起去。买布,也买乌丁的品牌时装。而且,两人买一样的。我在国内,从不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在非洲,在潇潇这儿,却不知哪根神经扭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人们看到我,就会知道马上要来的潇潇穿什么衣服。反之亦然。

  “太太,你也该弄身非洲衣服穿穿。”看着我和潇潇,欧浪对简梅说。

  “倒退10年,我还敢穿。”简梅说,“你们的非洲是冒险加浪漫。我的非洲,则是艰苦创业。”也便想起了自己在非洲的最初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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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5 14:28:55 |显示全部楼层

请问楼主,您在科特迪瓦听说过或是见到过:“保定村”吗?

请问楼主,您在科特迪瓦听说过或是见到过:“保定村”吗?


您能否帮我们证实下面文章的真伪:

科特迪瓦有了“保定村” ?


文章来源:保定新闻网

http://baoding.hebei.com.cn/node ... robject1ai1257.html

科特迪瓦有了“保定村”


     2 月 26 日上午 , 记者在采访时遇到刚从科特迪瓦共和国归来的原保定外贸局局长刘建军。他喜滋滋地说 :“科特迪瓦有了‘保定村 ', 我还当上了村长 , 这次特意回来招‘兵买马 ' …… ”

    科特迪瓦共和国位于几内亚海湾 , 风光优美 , 自然资源丰富。据刘建军介绍 , 保定市经贸考察团一行 6 人 ,15 天考察了 7 个城市 , 行程 1500 多公里。在对当地农村、工厂和风土人情进行详细考察后 , 决定将“保定村”建在位于该国新旧首都之间的拉克塔市。 经过洽谈 , 对方划出 1.5 万亩土地出让给 " 保定村 ", 用于种植和开发。他告诉记者 :" 经过半个月的考察后 , 双方达成了一系列合作协议。其中 , 我们的 3 个公司已在当地注册 ; 在第一片土地上 , 已有 6 种来自保定的蔬菜种子生根发芽。目前 " 保定村 " 已选定办公地点 , 派驻了工作人员 , 近日相继有人进村 落户。 "

     " 当前 , 村里正在大搞基本设施建设 , 亟需采伐队、建筑队、装修队 , 正在建商店、饭店和理发店。根据规划 , 还要建木材加工厂、 家具厂、制砖厂、食品厂、服装厂……最缺的是资金、设备和人手 , 期盼能有更多的人尽快到科特迪瓦‘保定村 ' 创业发展。"

      据了解 , 保定市委、市政府对在科特迪瓦建立 " 保定村 " 十分重视 , 将其视为实施 " 走出去 " 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 市领导亲自谋划、精心运作 , 并组团对该国进行了先行考察 , 制定了 " 保定村 " 综合实施方案 , 从多方面对 " 保定村 " 建设给予支持和帮助。

     保定考察团离开科特迪瓦的前一天 , 在该国首都阿比让举行了 " 保定村 " 综合项目签字仪式 , 保定老乡、中国驻科特迪瓦共和国大使特别寄语故乡人 : 欢迎有更多的保定人到科特迪瓦投资置业。刘建军说 :" 在科特迪瓦已有很多中国人获得了成功。‘保定村 ' 政策优惠 , 当地发展环境宽松 , 相信只要保持保定人的勤奋 , 准能创出一番事业 , 我保证不会有一个人后悔。( 记者韩赤军 王亚宁 )

   来源:保定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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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5 16:03:14 |显示全部楼层

寻找语言学校

最近,有机会去科特迪瓦工作,但是本人只是二外是法语,不是很精通的,只是简单交流.想在那里边工作边读一年语言学校.请问那里是否有语言学校?请推荐一下,非常感谢!学费和入学条件是怎么样的?非常感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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